幾米繪畫生命 闡述心靈
出版約30本繪畫創作,幾米成為臺灣最受歡迎的繪本作家,在香港與中國同樣受到讀者熱愛。他的作品也被改編成電影、動畫、舞臺劇,並且在國內外屢屢獲獎,被譯成十多種語言,暢銷多國,是少數登上世界舞臺的臺灣作家。
工匠般規律持續畫圖
1998年,幾米連續出版第一及第二本繪本作品《森林裡的祕密》及《微笑的魚》,便成為暢銷書。「幾米並不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突然變得很厲害的一個作者,我不是!我是一直在屋子裡畫圖、畫圖、畫圖……」自認並非天才,也非一日暴紅,在成名前,他已畫了15年。
本名廖福彬的幾米,1958年在宜蘭出生,師範大學美術系畢業,畢業後進入廣告公司,工作之餘,幾米為報紙、雜誌、書籍等刊物畫插圖。幾米雖年過半百,外貌卻比實際年輕許多,結實的雙臂是他勤於作畫最好的證明。
不善交際的幾米接觸插畫後,開始喜歡這份不用面對老闆,不需與客戶、同事開會討論的工作,作畫變得簡單而有趣。於是在1994年,幾米捨棄長達12年且高薪的工作,決定放手一搏專心畫插圖。
創作揮卻死亡陰影
1995年,正要實踐夢想的幾米右大腿出現不明疼痛,36歲的幾米天真地以為是不小心撞傷所致,直到疼痛令他差點昏迷街頭。在妻子的陪伴下至大醫院檢查後,醫生告訴幾米:「骨髓裡長了不好的東西。」,幾米冷靜的詢問醫生:「是癌症嗎?」醫生點了點頭。
接踵而來的化療,6個月後幾米外在軀殼變形,臉部浮腫、頭髮掉光、神色蒼白;內在心靈因死亡壓力排山倒海而來,無力招架。希望與絕望在一瞬間轉換,生命的變化對幾米而言太快、太殘酷。經歷三次化療,出院後死亡的陰影仍如影隨形,幾米變得更纖細而敏感,甦醒後的每一天,都像意外拾獲的生命,望著窗外偶爾飛過的小鳥、一朵飄過的白雲,都能讓幾米感動落淚。
生病前,幾米羨慕周遭出版書籍的朋友們,但面對出版社邀約作畫出書,幾米總是沒自信地回答:「我不會,真的不會。」但生病讓他重新思考:「留下作紀念,等到將來,我的女兒也許想我的時候可以看……於是我就開始答應出版一些書。」笑容還在,幾米聲調些許變低。
「當我真正要作書的時候,突然覺得心裡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說,於是我每天固定時間畫圖,為書做創作,從完全不曉得怎麼樣去創作。創作讓我排解掉我非常憂鬱的心情還有對疾病非常大的恐懼,當對未來完全不抱有希望的一種情緒,藉由創作因而舒緩。」心靈與軀殼都無處可去的時候,書桌上的畫筆、畫紙、顏料是他最佳的陪伴者。
《森林裡的祕密》眺望未來
1998年,幾米出版第一本繪本創作《森林裡的祕密》,簡潔的黑白線條,故事簡單地訴說著一個小女孩在午後夢見一隻毛毛兔,在毛毛兔的帶領下展開冒險的旅程。讓幾米意外的是,出版後引發讀者注意與喜愛。
淡淡的墨色,小女孩神色自若地站在危顫顫的樹枝上眺望遠方,幾許蒼涼又美麗,他說:「當時我也不太理解,後來我才發現,也許像這樣一張圖,就在說我當時的心情:『對生命的恐懼,跟未來的眺望』。」。
「我只是一個體弱、對生命幾乎已經絕望的人,透過這隻毛毛兔帶我到最遙遠的地方!這種憂傷,這種寂寞,這種沉靜午後不知所以的空虛,然後……讀者會喜歡。」聽幾米講話,讓人也在腦中描繪出他的故事,連吸入的空氣都有些哀傷、寂寥,還有些溫暖。
《微笑的魚》吶喊自由
同年,幾米出版了另一本《微笑的魚》,書中描繪一名中年男子,因飼養了一隻金魚,讓他再次領略原來已存在於生活中的美好事物。
書中有一幕:男子夢見自己像金魚般泅游在透明魚缸裡,這是幾米在醫院無菌室裡接受治療的寫照,隔著透明玻璃的幾米看著外面熟悉的世界、前來探望的親友,孤獨而無助。「以前我唸《微笑的魚》,都會止不住地流淚,因為那是在無菌室裡面對所謂自由一個最最最無力的吶喊。」
故事的結局是美好的,男子將魚兒送回大海,自己也縱身跳入大海裡自在悠游,「然後他釋放了這條魚,他解救了他自己。」抒了一口氣的幾米,也說出了自己的心情。
痛苦時刻最溫暖的陪伴
有人說,幾米用生命作畫。幾米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場病,恐怕畫不出這樣的故事。曾有一位老先生說,他那罹癌的太太總是告訴他一點都不了解她,看完幾米的書後,老先生終於懂得太太的心情。
雖然創作讓幾米承受身體疼痛負荷,心靈上也會焦躁疑惑,可是又覺得離開創作,人會很空。「有時候,在家裡畫圖畫到有些疑惑,可是想起讀者曾對我說:『這本書陪伴我媽媽度過最艱苦的日子』,或是『在我最痛苦的時候,陪伴我……唉……』」嘆了口氣,眼眶泛紅,幾米哽咽而無法言語,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受鼓勵的幾米綻放笑容:「想想,我好像做了一件還不錯的事情。」
雖然面臨死亡陰影的巨大壓力,縱使恐懼、無助、灰心、無望,但生命的分享卻可以如此美麗,而無需醜惡、血腥、黑暗般的宣洩。就如同作家王文華說,幾米總是畫一些善良的人。幾米打造出的世界似乎體現了他內心的善良與光明。即使扛著生命無法承受的重量,筆下的人和動物都是那般善良、可愛而沉靜。◇──轉自《新紀元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