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象徵與文化縮影——鴿子

一隻巨型鴿子雕塑,去(2024)年10月起,現身紐約曼哈頓的高線公園(High Line,又稱高架公園、紐約空中鐵道公園),高近5公尺。創作這件藝術品的哥倫比亞藝術家伊凡·阿爾戈特(Iván Argote)認為,鴿子是紐約的標誌性動物之一,無處不在的鴿子,見證著這座城市的過去與現在。
紐約的鴿子有時會做一些人類行為,例如搭乘地鐵,這種生活在城市邊緣的生物「可以對紐約居民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誘惑和恐懼感。」另一角度看,鴿子其實是多年前從歐洲移居到美國的「移民」,似乎也講述了紐約的移民歷史。
從人類夥伴到都市邊緣者
毫無疑問,鴿子是紐約街頭最具標誌性的野生動物之一,無論是屋頂上、馬路邊、廣場上、高架橋底、地鐵裡,都有牠們覓食的身影,激發了許多人的喜愛與厭惡。
在紐約最多的鴿子品種是岩鴿(Columba livia),最初來自歐洲、北非和印度,並隨著早期定居者於1600年代進入美國東部,成為家養動物,從此遍布北美與南美,當然也包括紐約市的五個行政區。
鴿子是世界上最早被人類馴化的禽類之一,其歷史可追溯至5千多年前。在古代,鴿子曾是人們的食物、戰爭信使、競賽選手,甚至是高貴的寵物。然而,隨著都市化的進程,這些曾經高貴的鳥類,逐漸轉變為城市裡的邊緣生物,甚至被一些人視為「飛行的老鼠」,四處尋覓人類食物進食。鴿子的適應力極強,壽命一般都在15至20年。
「賽鴿」歷史
紐約的鴿子文化不僅止於街頭,更與紐約的歷史深深交織。19世紀,歐洲移民將賽鴿運動帶到美國,尤其在波士頓地區尤為興盛。莫里斯·戈登(Morris Gordon)是美國賽鴿界的傳奇人物之一,他從1924年開始養鴿,將全部熱情投入其中,並在競爭激烈的波士頓聯合會中創下多項紀錄,特別是在600英里(約1千公里)賽事中的當日歸返成績,至今仍無人能及。
在紐約市博物館(Museum of the City of New York)收藏了多張1940年代的影像記錄,如《擦鞋男孩米奇》(Mickey the Shoeshine Boy)系列,紀錄了一名年輕男孩與他所飼養的賽鴿的日常。米奇和鴿子坐在小屋裡,再放飛到天空中。男孩用長棍揮動布條或塑膠袋,向天空中的鴿子發出召回訊號。
1940、50年代,下東區的屋頂上更是點綴著無數鴿舍,可見賽鴿活動的興盛。賽鴿愛好者悉心照料自己的鴿群。許多養鴿人一次飼養數百隻鴿子,並透過混群比賽等方式交流。這項傳統雖然逐漸式微,卻仍象徵著紐約市的一部分歷史。
電影中的鴿子:文化隱喻
在許多紐約電影中,鴿子作為一種意象頻繁出現。比如,在《小鬼當家2》(Home Alone 2)裡,中央公園的「鴿子女士」與男主角形成了特別的聯繫,展現了城市中被忽視的溫暖與善意。這位滿身是鴿子的女士,象徵著那些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雖然被遺忘,但仍然擁有善良的心靈。
在動畫電影《鴿戰總動員》(Valiant)中,鴿子則象徵著勇氣與冒險精神。故事中的主角是一隻不起眼的信鴿,卻在二戰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英國皇家空軍訓練一支名為「RHPS」的皇家信鴿隊,用於在英法兩國之間來往,進行情報往來和共享。但同時納粹德軍訓練了一支老鷹戰隊來對付信鴿隊,故事的主人公小威(Valiant)加入了信鴿團隊,突破重重封鎖成為了「戰地英雄」,故事突顯了鴿子的歷史角色,以及牠們在困境中展現的非凡能力。
而在動畫電影《再見機器人》(Goodbye, Robot)中,曼哈頓的狗狗為擺脫孤獨,購入機器人作伴,鴿子成為了旁觀者,以靜默的方式見證著機器與人類的故事。這種設定呼應了現實生活中鴿子的存在——牠們從不評判,只是靜靜的觀察,陪伴著城市的繁華與衰落。
鴿子精神:共存與適應
紐約是一座快速變遷、包羅萬象的城市,而鴿子則完美體現了這種適應能力。無論是在熙熙攘攘的時代廣場、中央公園的長椅上,還是地鐵站的樓梯間,鴿子總是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牠們不挑食、不擔心擁擠,甚至能夠學習人類的生活節奏,等待行人掉落的麵包屑,或是在公園裡享受難得的陽光。
某種程度上,鴿子與紐約客有著相似的精神——在變動的環境中求生存,適應並發展自己的方式。就像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一樣,鴿子沒有固定的歸屬,卻能在這座城市中找到一席之地。
紐約的鴿子,無論是作為藝術品、歷史符號,還是電影意象,都象徵著這座城市的韌性與多元。牠們或許沒有老鷹的英勇,沒有孔雀的華麗,但牠們的存在,見證了紐約的日與夜,過去與未來。
當我們再次在街頭、公園或地鐵站看見這些灰色的身影時,也許可以用不同的角度去理解牠們——或許,牠們與我們比想像中更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