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好話│ 修身處世三奇書《菜根譚》

《菜根譚》以菜根喻世,讓人知道培養生命之根本的重要。(Shutterstock)
《菜根譚》以菜根喻世,讓人知道培養生命之根本的重要。(Shutterstock)

文/允嘉徽

《菜根譚》是明代洪應明收集編著的一部感悟人生修養、處世、出世的語錄,流露寬厚處世和出世還真的智慧。其文辭優美,對仗工整,含義深邃,不同於凡人的識見,耐人尋味,尤其是韜光養晦的洞澈之光。

菜之味,乃由根而發,所以種菜時,必須厚培菜之根,才能厚得菜之味。《菜根譚》以此喻世,讓人知道培養生命之根本的重要。此書入世的深刻體會與出世之悟,幫人「培根」,然而唯有靜心深入其間玩味,才能得其真味。

「菜根」之名,還另有深意:性命之理自清苦歷練中來,也自栽培灌溉中得來。作者洪應明說:「天勞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補天;天厄我以遇,吾高吾道以通之。」在栽培灌溉中他俯仰天地,我們見到從容不迫的胸懷;他行遊出入人間,功名於他有如塵土草芥,災厄對他都是生命還真的恩典!《菜根譚》展現給我們高遠深幽的生命識趣,于孔兼在書的〈序〉中說作者洪應明:「談性命直入玄微,道人情曲盡巖險」,足以「砭世醒空」。

《菜根譚》分為四部:修身、應酬(人際關係)、評議(人生順逆、得失)、閒適(生活)。以下各收錄一些金句與讀者分享。

性命之理自清苦歷練中來,也自栽培灌溉中得來。(Shutterstock)性命之理自清苦歷練中來,也自栽培灌溉中得來。(Shutterstock)

【修身】

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
開萬善之門,無如寸心挹損。

我果為洪爐大冶,何患頑金鈍鐵之不可陶熔。
我果為巨海長江,何患橫流汙瀆之不能容納。

美女不尚鉛華,似疏梅之映淡月;
禪師不落空寂,若碧沼之吐青蓮。

一點不忍的念頭(惻隱之心),是生民生物之根芽;
一段不為的氣節,是撐天撐地之柱石。
故君子於一蟲一蟻不忍傷殘,一縷一絲勿容貪冒,
便可為萬物立命、天地立心矣。

心是一顆明珠。
以物欲障蔽之,猶明珠而混以泥沙,其洗滌猶易;
以情識襯貼之,猶明珠而飾以銀黃,其洗滌最難。
故學者不患垢病,而患潔病之難治;
不畏事障,而畏理障之難除。

以積貨財之心積學問,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
以愛妻子之心愛父母,以保爵位之策保國家,
出此入彼,念慮只差毫末,而超凡入聖,
人品且判星淵矣。人胡不猛然轉念哉!

【人際關係】

使人有面前之譽,不若使其無背後之毀;
使人有乍交之歡,不若使其無久處之厭。

與人者,與其易疏于終,不若難親于始;
御事者,與其巧持于後,不若拙守于前。

酷烈之禍,多起于玩忽之人;
盛滿之功,常敗於細微之事。
故語云:「人人道好,須防一人著腦;
事事有功,須防一事不終。」

從靜中觀物動,向閒處看人忙,
纔得超塵脫俗的趣味;
遇忙處會偷閒,處鬧中能取靜,
便是安身立命之工。

遇事只一味鎮定從容,縱紛若亂絲,終當就緒;
待人無半毫矯偽欺隱,雖狡如山鬼,亦自獻誠。

宇宙內事要力擔當,又要善擺脫。
不擔當,則無經世之事業;
不擺脫,則無出世之襟期。

膻穢則蠅蚋叢嘬,芳馨則蜂蝶交侵。
故君子不作垢業,亦不立芳名。
只是元氣渾然,圭角不露,
便是持身涉世一安樂窩也。

—————— 說明 ——————

人前說好話,不在人後說壞話;讓人久
處無厭是交友之道。
怎樣與人相處?怎樣做事?與人相處最好
如倒吃甘蔗;做事巧中求不如事前做好防範。
失敗、招禍的原因常在於:輕忽、細事
不經心。
人生時時忙處處鬧,安身立命之工夫在
忙處會偷閒、在鬧中能取靜。
如何對應人生的紛亂,從容能治亂,誠
懇能安人。
凡事要拿得起且放得下,不怕擔當也不
戀功名,出世、入世皆能自得。
君子不作穢事,也不立芳名,因為不論
是穢是芳,都會引來侵擾,唯保有天性渾然
的本真,在世間才能保有安樂窩。

【人生得失與順逆】

榮寵旁邊辱等待,不必揚揚;
困窮背後福跟隨,何須戚戚。

富貴是無情之物,看得他重,他害你越大;
貧賤是耐久之交,處得他好,他益你深。
故貪商於(商於之地,周朝時在秦楚邊境)而
戀金谷(金谷園)者,竟被一時之顯戮;
樂簞瓢而甘敝縕者,終享千載之令名。

人生只為欲字所累,便如馬如牛,聽人羈絡;
為鷹為犬,任物鞭笞。若果一念清明,淡然無
欲,天地也不能轉動我,鬼神也不能役使我,
況一切區區事物乎!

眾人以順境為樂,而君子樂自逆境中來;
眾人以拂意(不如意)為憂,而君子憂從快意處起。
蓋眾人憂樂以情,而君子憂樂以理也。

寧有求全之毀,不可有過情之譽;
寧有無妄之災,不可有非分之福。

—————— 說明 ——————

人人要富貴,人人不要貧賤,然而從長
遠來看道理卻是反的,越重富貴的人越受其
害,越耐貧賤的人越受其益。深入想想人
生,真是這般道理。

「欲」是生命的枷鎖,它會讓人做馬做
牛聽它役使,如果心淡然無欲,鬼神也無從
役使人了。這樣才得逍遙!

人生有順境就有逆境,有快意就有不如
意,憂與樂就自其中來,然而君子和一般人
的感受有截然不同的差異。

君子對待人生中的毀、譽與災、福,有
不同尋常的胸懷。

【閒適】

作人要脫俗,不可存一矯俗之心;
應世要隨時,不可起一趨時之念。

世事如棋局,不著得(不用、不需得)
纔是高手;人生似瓦盆,打破了方見真空。

花開花謝春不管,拂意事休對人言;
水暖水寒魚自知,會心處還期獨賞。

迷與悟在心的一轉念之間,
一念轉,苦樂頓時兩重天。

兩個空拳握古今,握住了還當放手;
一條竹杖挑風月,挑到時也要息肩。

耳中常聞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
纔是進德修行的砥石。若言言悅耳,事事快心,
便把此生埋在鴆毒中矣。

處世讓一步為高,退步即進步的張本(根據);
待人寬一分是福,利人實利己的根基。
會心不在遠,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間,便居
然有萬里山川之勢,片言隻語內,便宛然見萬
古聖賢之心,纔是高士得眼界,達人得胸襟。

—————— 說明 ——————

放下、不占有,境界高。人在喜樂時要
能獨賞,在不順心時要能自處。

逆耳之言、不順心之事都是好事,為
何?能幫人進德修行!悅耳之言、順心之事
反倒是劇毒!

用心體會,從小見大,從簡悟道,眼界
與胸襟自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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