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那些「退」的智慧

范蠡明得失之理,盛則思衰,進則思退,在他人生頂點之時,選擇離開越王,泛舟五湖。(圖/志清)
范蠡明得失之理,盛則思衰,進則思退,在他人生頂點之時,選擇離開越王,泛舟五湖。(圖/志清)

文/雲升

「努力」、「奮鬥」、「進步」,這似乎是成功者不可或缺的因素,亦是社會和人類發展的主旋律。可偏偏有那麼一些人,他們在生命的關鍵時刻,因為選擇了「退步」而留下美名。這是為何呢?不妨讓我們一起來品一品那些在激流中知退、勇退、善退的歷史人物吧!

范蠡三遷

李白詩云:「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鄉盡錦衣。」(《越中覽古》)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作為勾踐身邊最重要的謀臣范蠡,在會稽之敗後,他與越王一起侍奉吳王,暗中謀劃復興越國之計,終於在二十多年後滅亡了吳國。

後來越國軍隊北進淮河,尊崇周室,號令中原,越國迎來了最鼎盛的時期。而作為上將軍的范蠡,卻在他人生頂點之時,選擇離開越王,泛舟五湖。

他走後,還不忘寫信勸說老友文種:「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具有長頸鳥喙的面相,只可以與之共患難,不可以與之共享樂,你為何不離去?」

只可惜,文種無法完全放下自己的榮華富貴,只是稱病不再上朝,錯過了全身而退的最好時機。後來,有人中傷文種將要作亂,越王便賞賜給文種一把劍讓他自殺,這位同樣輔佐越王稱霸的大臣就這樣自殺收場,令人唏噓。(《史記》)

范蠡到了齊國後,改名換姓,自稱鴟夷子皮,他帶著家人在海邊耕作,治理產業,幾年後積累財產達幾十萬。

不久後,范蠡因為賢能當了齊國宰相,可他卻嘆息道:「住在家裡就積累千金財產,做官就達到卿相高位,這是平民百姓能達到的最高地位了。長久享受尊貴的名號是不吉祥的。」於是他歸還了相印,散盡家財,再一次離去。

後來范蠡來到陶地,他認為這裡是天下的中心,利於經商。這一次他改名陶朱公,從零開始創業,過了不久,再一次賺取了巨量的財富。

范蠡明得失之理,盛則思衰,進則思退,故而在志得意滿之時,還能看到潛在的危機。不但如此,他視名利如無物,因能全身而退,三遷皆有榮名,絕非常人所能及。

張良功成身退

說起漢朝,漢初三傑是永遠繞不開的話題,而三傑中,張良的事跡更是富有傳奇色彩。張良祖上任韓王之相。秦滅韓後,張良散盡家財招募勇士,在博望坡刺殺秦始皇,使得天下震動。

刺殺失敗後,張良改名換姓,藏匿在下邳,又遇黃石老人授兵法,他日夜研讀,後能收斂鋒芒,應機權變。到天下大亂之時,張良輔佐劉邦平定天下,建立漢朝。

其中「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鴻門宴救劉邦」、「金城千里」、「重賞雍齒」等故事家喻戶曉。劉邦也因之稱讚張良說:「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千里外,吾不如子房。」並封張良為留侯,任大司徒。

張良雖然擁有如此高的地位,可他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曾對劉邦說:「我家世代為韓相,到韓國滅亡,不惜萬金家財,替韓國向強秦報仇,天下為之震動。如今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為帝王師,封邑萬戶,位居列侯,這對一個平民來說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了,我已經非常滿足。我願意放棄人世間的事情,追隨神仙赤松子去了。」

後來,張良勸劉邦定都關中,跟隨劉邦入關以後,張良便辟穀修煉,閉門不出。「留侯從入關。留侯性多病,即道引不食穀,杜門不出歲餘。」(《史記》)

劉邦死後,呂后感激張良保住了太子的帝位,因不解張良為何要辟穀,竭力勸說張良進食。過了八年後,張良去世,諡號為文成侯。

張良死後,葬於龍首原。赤眉之亂時,有人掘開了他的墓,打開棺木時看見一個黃石枕頭像流星一般騰空飛去,而墓裡卻沒有張良的屍骨,只有一篇素書和幾章兵略。據《太平廣記》記載,張良修道成仙,乃是太上老君身邊的太玄童子。

張良早悟升沉之理,深知止足之規,實踐「功成名遂身退」的天道,最後修煉成仙,令後世仰望。

周三畏掛冠而去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或許岳飛也未曾料到,不能「直搗黃龍」竟成了每一個熱血男兒共有的遺憾。而那個罪魁禍首或許也不曾想到,自己如今仍然跪在岳廟裡贖罪。

但在當時那個歷史時刻,面對秦檜滔天的權勢,又有多少人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呢?紹興十一年(西元1141年)十月,奸臣秦檜興岳飛之獄,命御史中丞何鑄、大理卿周三畏審問。在聽了岳飛的申辯後,周三畏發現岳飛根本沒有謀反之心,乃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宋史》記載「鑄、三畏初鞫,久不伏;禼入台,獄遂上。」他倆都不肯陷害忠良,沒有按照秦檜的要求去羅織岳飛謀反的偽證。雖然經受了巨大的權勢壓力,但周三畏最終也沒有選擇與秦檜同流合汙,而是捨棄官職,掛冠而去。

要知道,一介書生寒窗苦讀十餘載,為的就是功成名就,而此時棄官,不但一家人的生計會出現困難,還極有可能被秦檜當成岳飛的同黨,一同迫害。在當時的情況下,周三畏的選擇無疑需要極大的勇氣。故而在他死後,人們為他建了個「忠隱庵」以示紀念,千百年來,民間也一直在稱頌著他的故事。

結語

「進」需要的是堅韌的毅力和恆心,而「退」則必須有極大的智慧和勇氣,如能明瞭進退之道,人生的旅途便有了航線,風雨中就不再迷失方向,甚至可以助人避開潛伏的危險。特別在如今這個特殊的時代,「退」的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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