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星下凡東方朔 上天入地有異能
東方朔擁有許多異能,言行滑稽,在世間留下許多神跡傳說。李白《玉壺吟》詩中說「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1]是謫仙」,漢宮臣子把東方朔視為「狂者」。東方朔則自稱隱士避世於朝廷,「所謂避世於朝廷間者」,這句話中可映襯他的異能神跡,以及不同凡俗的「滑稽」狂行。
東方朔出生在漢景帝時代,生後三天母親田氏就死去了。鄰家婦女收養了他,當時東方剛剛露出曙光,就給他取了東方朔這個姓名。《太平廣記》記載東方朔,年齡二百歲,外表很年輕,面相若童顏。
小時候的「異能」
東方朔三歲時,任何經書祕文經過的他眼,看一遍就能背誦出來。他總是指著天空自言自語。
一天,東方朔忽然失去了蹤影,過了一個月才回來,被養母打了他一頓。後來東方朔又離家,這一次過了一年才回來。養母看到他失而復返大吃一驚,說道:「你離家一年才回來,怎麼能讓我不擔心呢?」東方朔說:「兒子不過到紫泥海一趟,海裡的泥水弄髒了我的衣服,我就到虞泉洗了洗,早上去的中午就往回返,怎麼說我已經去了一年呢?」
養母又問他:「你去過什麼國?」東方朔回答說:「我洗了衣服,在冥間的崇臺休息,睡了一小覺,王公給我吃紅栗、飲霞漿,兒吃太多,差點撐死,他又給我喝了半杯天上的黃露。我醒來後,遇見一隻黑虎在路邊休息,我就騎上牠往回走。因為我急著趕路便使勁捶打黑虎,那虎一痛就咬了我的腳。」
養母聽了心裡難過,就從青衣布裳上撕下一塊布給東方朔包紮腳傷。後來東方朔又離家,去了萬里外的地方,看見一株枯樹,就把養母裹在他腳上的布掛在那樹上,結果那塊布立刻化成了一條龍,後人就把那地方叫「布龍澤」。
太白星的精靈
漢武帝元封年間,東方朔到了宇宙天地未分前的大湖上一遊,偶然遇到他的生母田氏在白海邊上採桑葉。
這時忽然有一個黃眉老翁現身東方朔面前,指著田氏對他說:「她是我以前的妻子,成了太白星神。現在,你也是太白星的精靈了。」
老翁說:「我不吃食物吞氣修煉,已經九十多年,我兩眼的瞳孔裡可以射出青光,能看見隱藏的幽微之物。我三千年換一次骨與髓,兩千年褪皮除毛髮一次,生來已經換骨三次脫皮五次了。」
自薦入漢宮
漢武帝初即位,廣徵天下方正賢良和有才學之士,破格拔用。當時二十二歲的東方朔毛遂自薦,上書漢武帝,介紹自己:十三歲開始學習,三年中學了文史之學,十五歲開始學習劍術,十六歲則學習《詩經》和《書經》,其間背誦了二十二萬字的內容。十九歲學習孫子和吳起的兵法,包括戰陣布置和指揮鉦鼓,也背誦了二十二萬字。
東方朔在自薦書中誇讚自己:眼睛明亮如寶石,牙齒整齊如編貝,勇猛如孟賁[2],敏捷如慶忌[3],廉潔如鮑叔[4],誠實如尾生[5]。這般的資質,足以成為天子的大臣。
他得到愛才的漢武帝任用為郎官,隨後遷官常侍郎、太中大夫等職。宮中其他臣子把東方朔視為「狂者」,他則自稱隱士,是在朝廷中避世,「所謂避世於朝廷間者」。
《史記‧滑稽列傳》中記載,在建章宮的後閤櫟樹林中,出現了一隻異獸,外形像麋鹿但不是麋鹿。漢武帝接到報告前去觀視異獸,問了精通博物和通曉經術的臣子異獸的名稱,但沒有人知道。於是武帝就召見東方朔來看。
東方朔一看就說:「臣知道,願陛下賜臣美酒和豐盛的大餐,臣就會告訴陛下。」武帝答應了。然後,東方朔又說:「還有某地公田、魚池和蒲葦數頃,如果能賜給臣,臣就會說出答案。」武帝一一答應了他。
東方朔於是揭曉謎底:「這就是所謂的騶牙(騶音ㄗㄡ)。它的出現預告將來會有異族歸附吾朝,騶牙先行來到。它的牙齒前後齊平,一模一樣,所以稱之為騶牙。」果然,一年後,匈奴混邪王率領十萬眾人歸降漢朝。
原是歲星下凡
武帝暮年時頗好仙術,與東方朔很親近。
天漢二年,武帝非常渴望成仙得道,在蒼龍館召集了各方懂道術的方士,讓他們講述遠方異鄉的奇聞軼事。
於是東方朔上了一道奏章呈上說:「臣曾遊北極到了鏡火山,那裡是太陽月亮都照不到的地方,龍銜著火照亮山的四極。那裡也有園林池苑,種植各種奇花異樹。園中有一種明莖草,長得像金燈,把這種草折下來當蠟燭點,能照見鬼魅。有位神仙叫寧封,曾在夜晚點燃了一根明莖草,可以照見肚子裡的五臟,所以叫它『洞腹草』。如果陛下把這種草割下來剁碎作成染料,塗在明雲觀的牆上,夜裡坐在觀內就不用點燭火了,所以這種草也叫『照魅草』。如果採這種草墊在腳下,就能入水不沉沒。」
東方朔去了北極,也去了東極。他向武帝說:「臣到了東極,那裡有吉雲澤。」
一次武帝問東方朔:「什麼叫吉雲?」東方朔說:「吉雲國裡常用雲的顏色來預卜吉凶。如果有吉慶的事將降臨時,滿屋就會升起五色祥雲,光彩照人。這五色吉雲如果落在花草樹木上,就會變成五色露,味道十分甘甜。」
武帝問:「這吉雲和五色露你能弄些來嗎?」
東方朔說:「我去割來吉雲草給馬吃,騎上馬去就可以弄來,一天可以來回兩三趟呢。」
東方朔曾經於東遊吉雲時,得到一匹高九尺的神馬。這神馬步程很快,東方朔騎著牠遶日三匝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所以就叫牠步景駒。可是如果一般人騎步景駒,牠就會變成一匹駑鈍的馬。
步景駒吃了東方朔割來的吉雲草立即就不餓了。於是東方朔騎上神馬往東行,夕陽西下就回來了。他帶回來了露水,裝在青色的琉璃杯中,每個杯中裝了半升獻給武帝。武帝把五色露賜給大臣們,喝下露水的大臣,老人都變成了少年,有病的都沒病了。
東方朔曾經告訴同舍侍郎說:「天下人都不知道朔,知朔者唯有太王公一人。」東方朔死後,武帝聽說到東方朔這話,就召來太王公詢問:「你知道東方朔嗎?」
太王公回答說:「不知。」
武帝續問:「公擅長什麼?」
太王公回答:「頗擅長星象曆法。」
武帝問他:「天上諸星都在嗎?」
公回答:「諸星都在,獨獨不見歲星十八年,如今又復見了。」
武帝仰天歎息道:「東方朔生在朕身旁十八年,朕卻不知他是歲星啊!」◇
註:
[1] 金門指「金馬門」,漢代未央宮宮門。因門旁豎有銅馬,故稱為「金馬門」。漢武帝曾使學士待詔於此。
語出於《史記‧滑稽列傳》,東方朔曾在宴席中喝醉,靠在地上唱起歌來,曰:「陸沉於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
[2] 孟賁是中國戰國時期衛國的勇士。相傳他力大無窮,與夏育、烏獲並稱。
[3] 慶忌是春秋時代吳國公子。《左傳》記載慶忌是夫差的同族,屢次勸諫吳王夫差說:「如果不改變政令,一定亡國。」
[4] 叔牙指鮑叔牙,亦稱鮑叔、鮑子,春秋時代齊國大夫,廉潔善士。
[5] 尾生是《莊子‧盜跖》中的一個人物。尾生在橋下等一個女子,結果女子沒來,河水卻暴漲,尾生不肯失信離開,終而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