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營運長桑德柏格離職 徒留爭議

負責監督臉書（Facebook）廣告業務、內容審核和公共關係的高層主管桑德柏格（Sheryl Sandberg）6月1日宣布卸任臉書母公司Meta營運長職務，留下一地爭議。

《華爾街日報》報導，近一年來，身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高階主管之一的桑德柏格，已感到越發疲憊，並逐漸跟不上這家巨型企業。

最近又橫生枝節。今年稍早，《華日》就幾年前的兩起事件與Meta聯繫，其中一件事是桑德柏格用流量迫使英國媒體《每日郵報》放棄發表一篇關於其前男友、暴雪執行長科蒂克（Bobby Kotick）的報導，及2014年對他發出的臨時限制令。

據悉，媒體的詢問引發了Meta對桑德柏格的內部調查，相關調查包括她利用公司資源協助策劃婚禮一事。她與未婚夫伯恩塔爾（Tom Bernthal）在2020年訂婚。《華日》報導，相關人士透露，截至今年5月，這項調查仍在進行中。

根據「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網站報導，臉書內部人士透露，桑德柏格近幾年在公司的影響力與話語權實際上不斷下滑，鮮少在公司內發言，也很少參與重大決策。

一名前資深員工更表示，桑德柏格已經淡出職位很長時間，從這個角度看，「如果她現在仍在Meta，反而更讓人吃驚」。還有高層主管爆料，她實際上是被「解僱」的，雖然公司對外聲稱是她辭職。

也有分析說，Meta的廣告營收成長表現不佳，也可能是桑德柏格離開的原因之一。Meta的2022年第一季營收成長不到10%，且預估第二季的成績可能更糟。

臉書靠廣告賺錢 毀譽參半

《華盛頓郵報》報導，桑德柏格留給Meta的是複雜的遺產，一方面，臉書藉由廣告成為世界上最賺錢的公司之一；另一方面，臉書在數據隱私和用戶安全等問題的不作為，也遭到使用者的質疑與批評。

桑德柏格是科技界的傳奇人物，她曾是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的幕僚長，當臉書從谷歌（Google）把她挖角進來時，她已經是冉冉升起的明星。

桑德柏格在臉書的任務是以免費的社交網路為基礎，利用蒐集的大量用戶數據來建立企業，臉書執行長祖克柏（Mark Zuckerberg）則專注於公司的工程技術。

桑德柏格利用自己是前谷歌廣告主管的專業知識，幫助臉書找出透過廣告賺大錢的方法，讓臉書成為世界上最賺錢的公司之一，她2008年加入臉書時，臉書年收入僅1.53億美元、擁有員工500人；到現在，公司員工已超過7.7萬名。2021年，臉書的廣告業務約占該公司1,180億美元年收入的98%。

但是臉書也捲入數據隱私和用戶安全的爭議，負責內容審核和公共關係的桑德柏格在這些方面欠缺足夠的應對措施，因此遭到質疑與批評。

2021年，《華日》查閱大量臉書內部電子郵件和備忘錄後報導，這些文件讓人們得以看到「臉書公司對自己平臺的缺陷有多麼了解，而公司又如何常常缺乏意願或能力來解決這些問題」。

例如臉書聲稱可以讓三十多億用戶擁有與政治、文化和新聞界精英平等發言的機會，不論用戶身分或名氣；實際上，臉書建立和執行的是一套「交叉檢查」系統，讓高知名度用戶不受臉書的部分或全部規則限制。

一旦用戶被列入「白名單」，就可以完全免受臉書的規範，有些用戶則被允許發布違反規則的內容，再由臉書員工進行審查，但這些審查往往不會發生。

政治事件牽動桑德柏格地位

從時間上看，桑德柏格在臉書內部的地位變動跟美國的政治事件密切相關。

最早是2016年美國大選。桑德柏格的從政經驗讓她一直在美國政界，尤其是民主黨內有著廣泛的人脈。2016年有很多傳言稱，桑德柏格可能離開臉書，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蕊（Hillary Clinton）擔任內閣職務。當時媒體及民調公司都認為希拉蕊會當選。

2016年大選結果底定，由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勝出之後，民主黨指控臉書沒有採取足夠措施來規避俄羅斯對2016年美國大選的干預。此後，桑德柏格在臉書的地位生變。

2018年3月，《衛報》和《紐約時報》報導，政治諮詢公司劍橋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利用臉書保護用戶隱私的漏洞，蒐集了8,700萬臉書用戶的個人數據，在2016年大選期間為川普提供有針對性的政治廣告投放服務。

此事曝光後，民主黨不滿臉書「失職」，放任訊息傳播，共和黨又指責臉書不斷打壓保守派言論。有報導說，劍橋分析事件後，祖克柏告訴桑德柏格，她和她的團隊得對這個醜聞負責。桑德柏格隨後出席國會聽證，就外國對美國社交網路的影響作證。

2018年《紐約時報》的另一篇報導進一步使桑德柏格陷入困境。報導稱，她主導了一場積極的政治公關活動，以打擊批評臉書的人，包括僱用一家位於華盛頓的研究公司Definers，這家公司跟共和黨有關。桑德柏格後來為此道歉。

《華日》報導，與她共事的前雇員說，這些事件之後，桑德柏格在華盛頓的光環退卻，許多政策也讓給其他臉書主管決定。

2020年大選 社媒封殺川普

2021年1月，推特（Twitter）、臉書、Youtube宣布永久封鎖時任總統川普的帳戶。美國國會1月6日發生暴力衝突，而川普同日稍早發表演講，拒絕承認敗選。

美國社交媒體集體封殺川普的行為，令歐洲國家領導人震驚。他們認為，某個公司的總裁阻斷國家領導人向成千上萬民眾喊話的通道，這是有問題的。他們警告這些社群媒體不應該有如此的權力，國家應該制定相應的監管法律。

英國廣播公司（BBC）就說：「如果說川普的言論威脅了美國的民主，那麼網路平臺巨頭企業對川普的封鎖，也同樣威脅美國和民主。」

美國記者、律師兼著名作家格林沃德（Glenn Greenwald）則批評：「科技巨頭為了操縱美國政治，審查政治言論和新聞，禁止報導拜登家族（的醜聞），封鎖川普總統言論，消滅新的競爭對手。而美國的自由主義者們，幾乎一致歡呼慶祝。」

美國眾議院2020年發表長達450頁報告，內容提到臉書、亞馬遜（Amazon）、蘋果（Apple）和谷歌擁有極大的壟斷勢力，並用非法、反競爭的方式使用壟斷手段，打擊摧毀任何潛在的競爭。

保守派則不滿意臉書雙重標準，一邊封殺川普，一邊對中共、伊朗、北韓等共產主義國家的宣傳內容置若罔聞，甚至連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的帳號都可暢通無阻。◇

【臉書一年從中國賺1482億廣告費】

市場研究機構Pivotal Research的分析師威瑟（Brian Wieser）曾就臉書廣告客戶的帳單地址進行分析，結果發現臉書每年從中國約獲得超過50億美元（約新臺幣1,482億元）的收入。

臉書很少披露該公司在中國的業務。在2020年財報中，臉書僅提到，即使「我們面向消費者的產品可能被封鎖或限制」，但是「我們從數量有限的中國廣告代理商那裡，獲得了有意義的收入」。

「連線中國」（The Wire China）在2021年8月報導，臉書可能與被美國政府視為國安威脅的中國企業及被指控散播假消息的中共官媒有業務往來，已經被證實的中國客戶包括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等科技巨頭，中共媒體《環球時報》、中央電視臺（CCTV）、中國移動等。

據「連線中國」的調查，2014年至2020年期間，還有553份中國地方政府與民間企業簽訂的海外社媒平臺廣告採購合約，包括臉書。

2021年，《華日》報導中共資助臉書廣告和內容，宣傳新疆維吾爾族穆斯林是幸福、繁榮的。國外大量研究表明，中共對新疆維吾爾族人進行的種族滅絕式迫害，美國政府也認定中共在新疆犯下種族滅絕和反人類罪。

今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3月，中共官方媒體環球電視網（CGTN）在臉書至少投放了21個廣告，其中大部分是關於俄烏戰爭的新聞報導或中共官員的簡報。

奇怪的是，Meta之前已宣布禁止俄羅斯官媒臉書平臺投放廣告，並停止向所有臉書用戶推薦俄國官媒的內容，但Meta卻沒有阻止與俄羅斯關係密切的國家購買廣告，從而推動親俄路線。

大紀元、時代革命投廣告被拒

2019年7月，臉書禁止「大紀元媒體集團」投放廣告。同年11月，國會眾議員班克斯（Jim Banks）致信祖克柏說，臉書懲罰「大紀元」的行為不符合美國的最大利益，這是在「幫助中國共產黨在中國本土以外，實現其目標。」

今年3月，記錄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的紀實電影《時代革命》在臺灣上映。電影宣傳團隊表示，臉書疑似阻擋他們與《時代革命》有關的發文，只要提到這四個字，觸及率就「有感下降」，包括臺灣發行團隊試圖在臉書投放廣告也同樣遇阻。

發行團隊準備了總統蔡英文力挺《時代革命》的貼文用於投放廣告，卻被臉書在第一時間顯示「禁止刊登」，一試再試都無法成功，就連提出申訴都未能解決，讓發行團隊相當無奈，只能呼籲觀眾主動轉發、分享，對抗背後阻力。（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