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故事教我們如何戰勝恐懼（上）

大家可能聽說過基督教中有七個原罪，那就是憤怒、傲慢、嫉妒、貪婪、暴食、色慾和懶惰。不過自1950年代起，卻出現了第八個罪：恐懼，並成了心理學、哲學和個人發展專家探討的主要題材。

確實，關於這個題材的著作多達上千本，而在我撰寫本文的此時，我們都還在面對著這個議題。

其實，羅斯福總統在1933年首次就職演說中早就提到了。他說：「請容我表明我堅定的信念：我們唯一值得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這種難以名狀、盲目衝動，又毫無緣由的恐懼，會耗盡人一切轉退為進所需的努力。」

恐懼的困擾

或許最能表達我們對恐懼的困擾，就是蘇珊·杰弗斯（Susan Jeffers）的暢銷著作《向生命下戰帖》（Feel the Fear, and Do It Anyway）。

這本1987年出版的書，已經成了個人發展運動的主要宣言之一。我們從她的自傳中看到，她「幫助了全世界上百萬人克服他們的恐懼。」那麼，任務完成了，從此不再恐懼了？實際上，就和大衛·布魯克斯（David Brooks）的觀察一樣，「市面上越來越多自助書籍，只是證明他們越來越不管用。」

恐懼如此難搞的點在於，它被認為是很多其他心理問題，像是猶豫不決、拖延、焦慮、憤怒等的根本原因，基本上就是不理性的深層體現。在恐懼狀態下，我們無法像平常一樣直接思考，所以我們會做出次等、軟弱或錯誤的決定。

這就是為什麼個人發展運動，特別不喜歡恐懼的原因；恐懼讓我們無法發揮人的全部潛力，它使我們退縮。

因此，杰弗斯的書的副標題就是「勇往直前」（Do It Anyway），並且要意識到儘管在恐懼之下，你真正的自我是誰。（順帶提到，這句話現在已經成了主流，像是耐吉就靠現代版的標語「Just Do It」，成功締造了百萬銷售額！）

波修斯和梅杜莎

但如果自助書籍不是萬靈的，我們是否可以從神話故事中得到一點啟示呢？有沒有一則神話是直接關於恐懼的呢？我想有的，就是關於波修斯（Perseus）和梅杜莎（Gorgon Medusa）的故事。

波修斯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之一，但波修斯這個人非常平淡無奇。我們對他的內心世界了解極少，但特別的是，和其他多數英雄人物不同的地方在於，他自從愛上了安朵美達（Andromeda）並和她結婚後，自始至終全心地愛著她。

作為一個笨拙又想在世上闖蕩的年輕人，波修斯試圖獲得國王一年一度的社交宴會邀請。入場費是一匹馬，但波修斯卻非常輕率地提出，他願意交出蛇髮女怪梅杜莎的頭做為代價。

事實上，就像許多年輕人一樣，波修斯完全沒有概念要怎麼達成，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然後他要怎麼攻克拒絕讓他斬首的梅杜莎，這個擺在他面前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難關！

梅杜莎最可怕的一面不是她醜陋的外表（包含那滿頭毒蛇的頭髮），而是所有人只要看她一眼，就會全身僵住然後變成石頭。當然，這裡「石化」（petrify，譯註：有發呆和石化之意）這個字的原意也和它直接相關：當我們僵住時，我們在極其恐懼的情況下非常害怕，以至於我們沒有辦法移動身體。「石化」這個字源自於希臘，意思就是石頭或岩石。

這裡我們可以用現代的概念來談恐懼，包含3個F：戰鬥（fight）、逃跑（flight）或凍結（freeze）。顯然地，凍結是最糟糕的狀態，因為它癱瘓了所有行動，真的是把我們石化了。

維護脆弱的宇宙

這個故事還有一些背景。首先，波修斯是宙斯的兒子，一場金雨（譯註：宙斯化身）落在母親達那厄（Danae）身上後，他就出生了。他有著承傳宙斯工作的家世和使命。這項工作至少要維護這個脆弱宇宙的穩定，包含它的秩序、結構和目的。想想看，梅杜莎擁有將生物變成礦物質的這種能力，基本上就危害了宇宙，甚至如果所有生物都變成石頭，生命就會滅絕。因此，從神聖秩序的角度來看，梅杜莎確實不能留。

因此，波修斯獲得了最厲害、宙斯最喜愛的兩位奧林帕斯神來協助他：智慧之神雅典娜（Athena）和神使暨旅行者之神荷米斯（Hermes）。在他們的幫助下，波修斯找到了路，並且得到了5個必要的武器：黑帝斯（Hades）的隱身頭盔、荷米斯的插翼涼鞋、一個特別的袋子（kibisis）可以裝首級（這個袋子不會變成石頭）、一把金剛石劍可以切斷任何東西，和一個表面拋光如鏡的盾牌。

勒内·安托萬·胡安斯（René-Antoine Houasse）的作品《雅典娜將她的盾牌給波修斯》，西元1697年。凡爾賽宮。（公共領域）

皮耶羅·迪·科西莫（Piero di Cosimo）的作品《波修斯解救安朵美達》，約西元1515年。烏菲茲美術館，佛羅倫斯。（公共領域）

於是波修斯就成為了「克恐大師」。不過，還有一些先決條件：首先，任務的目的是正確的，而且受到諸神支持，因此遲疑對他不起作用，這是對抗恐懼的橋頭堡。

接著，他以閃電般的速度前進（插翼涼鞋），並且可以隱形（黑帝斯的頭盔），讓他可以迅速地揮砍敵人。這也是為什麼雅典娜這麼重要。因為她可以給波修斯良好的建議，因為她是智慧的化身，而遠見也是智慧的一部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有阿瑞斯、阿波羅、阿芙蘿狄蒂等諸神的加持，特洛伊城還是戰敗了，關鍵就是因為雅典娜的反對。她向奧德修斯提出了特洛伊木馬的戰略，澈底翻轉了結果。（週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