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企被美退市？金融戰悄然啟動

本週四（10月10日），美中第13輪高層貿易談判將要登場。白宮首席經濟顧問柯德洛（Larry Kudlow）10月4日對彭博電視表示，這次談判「有可能會有某種出人意料的積極進展」。川普排除了人們的猜測，不會把達成貿易協議與中方調查前副總統拜登聯繫起來。兩件事一碼歸一碼，互不影響。

川普之前多次強調，不接受不好的協議，協議必須對美國有利等等。根據這些說法，如果像柯德洛所說可能有「出人意料」的積極進展，很可能就是中方要做出重大讓步，甚至全盤接受美國的條件。

可能迫使中方做重大讓步的原因，很多人想到了當前的貿易戰，嚴重影響了中國經濟（導致）下滑。這是一個原因，但可能是川普規劃好的「六大戰場」中的其中一個。而重創中國經濟的最重要戰場——「金融戰」，或許已經悄然開始了。

川普的「六大戰場」

前不久，AIA Capital財富管理公司首席經濟學家吳嘉隆對本報表示，川普早就規劃好了一整套「對中政策」的大戰略，設定了「六大戰場」。

第一個戰場是美中貿易直接碰撞，中國經濟成長嚴重受阻。貿易戰交火一年多，中國經濟出現了全面滑坡，並引發了積累多年的自身痼疾。

第二個戰場是堵住包括香港在內的外資進入中國的窗口。美國國會兩院外委會都無異議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要重新審視香港的特殊地位。香港警察已經連續開實彈槍傷人，並且訂立了《禁止蒙面規例》（又稱 「禁蒙面法」），距離戒嚴只一步之遙。照目前局勢看，兩院通過香港人權法，可能就是時間問題。一旦失去特殊地位，香港將變成「死港」，失去對外資的吸引力。

第三個是在WTO移除中國「發展中國家」的地位。川普政府一直在呼籲WTO改革，移除中國的特殊地位。並且正和日歐聯手，推動世貿改革。

第四個是美國自身作出調整、堵住被中共盜竊技術的漏洞。美國已頒布多項政策，在努力堵住被中共竊取知識產權的渠道。比如限制赴美學生、學者的簽證及時間，限制中資收購美國企業等等。

第五個是科技戰與貨幣戰。從華為、中興等受制裁能看出，科技戰戰火絲毫不遜於貿易戰。而中方在出口下降的情況下，調低了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但川普政府在8月份，已經把中方列為了「匯率操縱國」。

第六個戰場是「金融戰」。這個戰場雖然不能確定美方已經開火，但是只要開打，中國經濟立刻會被打回原形。

大家知道，貿易戰是一把雙刃劍。就是說重創中國經濟的同時，對美國經濟其實也有影響。只不過因為美國經濟本身強勁和韌性，所以這個影響並不明顯，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這一點，我們可以從美國勞工部昨天公布的報告看出來。雖然9月份的新增工作機會和工資增長相對疲軟，但是這個月的失業率卻進一步下降了。從8月份的3.7%，下降到3.5%，創下了50年來的最低點。

相比較而言，金融戰很可能一錘決定中國經濟的生死。用吳嘉隆的話說，金融戰一旦開打，中共「一點勝算都沒有」。只要美國宣布禁止中國銀行進行美元結算，「中國經濟就崩了」。

今天我們就重點聊聊第六個戰場——「金融戰」。

傳美國限制中企上市 中資股暴跌

9月28日，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中國與世界」的論壇上，有一個環節是「國際貿易、金融與中美經濟關係」。其中最熱絡的話題就是彭博新聞27日的報導，說川普政府官員正在初步考慮限制中國公司在美國交易所上市，以及限制資金流入中國的方式等。並且說川普已經同意就此展開討論，探討美國股票指數納入中資股的比重。

其中說的很清楚，白宮可能採取三種做法：一是告知美國交易所，直接將中資股除牌。二是要求明晟（MSCI）、富士羅素等國際指數公司，將中國股票從它們的指數中剔除。三是美國政府養老基金不再投資中國資產。

應該說，這三點說的都很具體。在財經頻道CNBC力推之後，市場的緊張情緒加重，引發了一場中資股「大地震」，所有在華爾街掛牌上市的中資股都遭到了重創。

我們來看一組數字，就知道中資股被嚇得不輕。在美國上市的「標竿」企業，阿里巴巴當天下跌了9.02美元，跌幅是5.15%。僅這一天，阿里的市值就蒸發了234.88億美元。

此外，百度下跌了3.7%，京東跌了6%。攜程網下跌到了29.02美元，跌幅2.65%；網易跌了4.63%，拼多多跌了4.2%，蔚來汽車跌了10.71%，瑞幸咖啡跌了5.7%。

還有歡聚時代跌了6.66%，58同城跌了5.14%，北京陌陌科技跌了5.79%，愛奇藝跌了4.1%，bilibili（嗶哩嗶哩）跌了4.59%，百濟神州跌了5.1%。

消息是真是假？預示金融戰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引發中資股「大地震」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得到證實。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居然引發蝴蝶效應，由此更見它的殺傷力。

《今週刊》發行人謝金河認為，這意味著在美中貿易戰之外，美中冷戰範圍可能在不斷擴大，「金融戰」有可能變成下一個戰場。川普可以對中國商品課徵25%到30%的關稅，而且拓展到了科技戰和貨幣戰，誰敢說「金融戰」不可能？「一旦端上檯面，影響層面非同小可，這將是可怕的金融戰」。

但美國財政部在28日否認了這個消息。發言人克勞利（Monica Crowley）在電郵中表示，「當前，美國政府沒有考慮阻止中國企業在美國交易所上市。」不過當前沒有考慮，並不意味以後不考慮，或者說只是還沒有提到議程上。

那斯達克股票交易所也是說，「當前沒有阻止」中國企業上市的計劃。但路透社的消息指出，納斯達克正在收緊限制，放緩審批速度，以打擊中國小企業的新股發行（IPO）。

白宮貿易顧問納瓦洛（Peter Navarro）在9月30日也談到了相關消息，他對CNBC表示，「超過一半的內容非常不準確或者就是錯誤的」。不過，納瓦羅避免對報告中的任何具體內容提出異議。而且納瓦羅說超過一半「不準確」，那就是意味著，少一半的內容是正確的，或者說存在的。

謝金河在分析文章中指出，有消息來源表示，川普政府似乎正在討論這件事的可行性。只是川普不想過早讓這個「腹案」曝光，但卻被「鴿派」放料給了媒體。

貿易戰開打 中資股風光不再

不過，中國有句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中資股集體「跳水」，除了這個消息具有殺傷力之外，也反映著中資股在美國所面臨的壓力。

其實，中資企業一度是全球投資人的追逐焦點，所以吸引了很多中資企業到美國上市。據統計，在美國掛牌的中國企業，截止到今年2月份，共有156家，總市值高達1.2兆美元。

但是貿易戰開打後，中資企業的吸引力在迅速下降。比如阿里，去年它的股價漲到了211.7美元，市值高達5511.75億美元。但是現在，它的股價只有167.23美元，市值也只剩下4321.4億美元。

百度、京東也是從高峰墜落，跌幅都很重。百度股價從最高284.22美元，跌倒了現在93.39美元；京東股價從50.68美元，慘跌到19.21美元。

有「中國特斯拉」之稱的蔚來汽車，上市一年來，大眾從希望變成了絕望。它的股價從開盤12.69美元，跌到了現在的1.56美元。

從阿里、百度、京東到蔚來汽車，反映著中國企業在美國的「逆風」處境：中資股正在從當初的「風光」，走向「平淡」，甚至是「衰退」。

中資股存在詬病 美加強監管

阿里衰退，可能與中共收編支付寶和意圖吞併有關。百度自身臭名昭著，再加上李彥宏7月演講中被聽眾當頭淋水。京東的劉強東「強姦案」尚無定論，而且又涉嫌獨享股票分紅的犯罪問題。而蔚來汽車，據估算現在每天開門淨虧4百萬美元。

這些自身的原因，對市場有著一定的影響，也讓川普政府一直在「關注」美國交易所中的中資股。《金融時報》消息說，美國證監會和其它監管機構，去年以來，始終準備對中資股下手，主要出於兩方面擔心：審計問題和VIE架構。

審計問題

長期以來，美國商界、投資者和監管機構都存在擔憂，就是中國公司的所有權和財務缺乏透明度，與美國公司標準不一致。甚至一些中資企業把公司財務審計報告歸類為國家機密，禁止審計員文檔的跨境轉移。

2015年，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中國子公司德勤、畢馬威、普華永道和安永，都被美國處罰了50萬美元。處罰的原因是，它們拒絕提供有關中國企業的文件，這違反美國的法律。

不透明，意味著可有背後做手腳的可能，使美國投資者面臨著潛在的假帳和公司治理問題。

為此，美國國會兩黨議員在今年6月引入一項法案，推動中資企業遵守美國的審計規則。如果不能接受美國的監管監督，那就只有退市。

參議員盧比奧表示，「如果它們不遵守美國法律，就應該將中國企業從美國證券交易所中開除。」

VIE架構問題

VIE，是「可變利益實體（Variable Interest Entities）」的英文縮寫，也叫「協議控制」。就是在境外上市的實體與在境內運營的實體是分離的，境外上市實體通過協議方式，控制境內業務實體，使境內運營實體成了上市實體的可變利益實體。

這種架構的中資股占42%，但（VIE）在中國一直是「灰色地帶」，正因為它處在灰色地帶，所以存在著諸多風險。

假如中共宣布VIE無效，那麼外國持有的股票將變成廢紙。而且中方管理人員掌握著控制權，他們可能為自己的利益，而損害外國股東。比如沒收公司資產，這會使外國投資者沒有辦法追索賠償等等。

中資股陸續退市 成趨勢

諸多因素，使中資股在美國的處境由「風光」變成了「衰退」，中資股陸續退市了。這種情況，從去年3月貿易戰開打就出現了。

最先退市的是中共全力扶植的芯片加工廠「中芯」，在今年5月撤出了美國股市。

七年前因為「同股不同權」無法解決，阿里放棄香港、在美國上市。但今年阿里準備回到香港，只是碰上了反送中，不得不暫緩腳步。香港交易所表示，「阿里巴巴一定會回來」。

港交所的這句話，深刻反映著中資股的處境，也或許在暗示著中資股的未來走勢。

「退市」傳聞 或引中資股加速撤退

中資股能夠因為一個消息而全面暴跌，無疑將使投資人對中資股產生更大的戒備心理，也勢必會進一步壓縮中資股的股價，甚至引發中資股的撤退潮。

上海證交所2019年《全球主要資本市場退市情況研究及對科創板的啟示》報告中指出，美股公司退市原因主要是併購、財務問題和股價過低。

中國古人用兵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或許不是美國對中資股下「逐客令」，也或許不是對中方開啟「金融戰」，但這個消息實實在在造成了中資股地震。

美國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表示，按照美國正規退市流程，如果企業無法吸引外部資金，不論盈利還是虧損，都幾乎無力完成退市。如果勉力而為，最終可能導致企業經營風險急劇上升，甚至破產。

經濟學者警告，儘管美國沒有強制中資股退市，但中方應該高度重視，提前準備和做好預案。

引發中資股地震的消息，既沒有得到證實，也沒有被完全否認。觀察美中對立情勢，或許，「金融戰」已經在進行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