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留下什麼

小村裡，近期要聞是大戶人家主人翁之喪。家中二老儼然化身「報馬仔」似的，不時傳達街談巷議、小道消息，每天都有新資訊。

他們轉述的是：告別式的排場儀節將多麼壯觀、參與人員將如何眾多、物資耗費將何等龐大；反倒沒有提及往生者向來濟貧扶弱、樂善好施的義舉。由此可見，人們很容易為眼前的表象所惑，而忽視真正的關鍵。

乾隆皇帝下江南金山寺時，問法師：「你在江邊多年，可曾算過有多少艘船經過？」法師說：「只有兩艘，一艘叫名，一艘叫利。」爭名逐利，凡夫俗子、匹夫匹婦皆然，唯聖賢豪傑、仁人志士或能倖免，可見其誘人之深、之鉅！

青史留名者，有的位高權重、叱吒風雲，成為一代霸主，如曹操、項羽之屬；有的忠心耿耿、義薄雲天，以致流芳千古，如關羽、岳飛之輩；更有的陰險狡詐、機關算盡，落得遺臭萬年，如趙高、秦檜之流。區區的幾個例子，美名、惡名之分，自不待言。

富甲一方者，有的家財萬貫、錦衣玉食，卻刻薄寡恩、一毛不拔，這種人俯拾即是；有的卻慷慨解囊、熱心公益，如好來塢巨星基努·李維（Keanu Reeves）、鋼鐵大王卡內基（Andrew Carnegie），他們之所以受到敬重，不僅因為事業成功，更是因為不吝與人為善、奉獻龐大錢財。

另外，有一種人的追求無關名利，而只是為了信仰與理念。「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反躬自省：覺得合乎正道、無愧於心，那麼，即使面對千千萬萬群眾，也要勇往直前、全力以赴。如羅馬帝國時代的基督徒，和當今抵抗暴政、邪惡的正義之士。

人生像一段旅程，雖然，彼此路徑不同；但是，終點卻並無二致，都是──歸於寂靜，軀殼消失於塵世之間。值得關注的是過程中，做了什麼；最後，就會留下什麼。而這個結果，除了他人評價外，更重要的是在告別之前，自己是否能不負初衷，無所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