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輝：「鋼鐵老兵」主導談判 北京愁上加愁

在剛剛於阿根廷結束的「川習會」上，雙方達成了協議，美國同意暫時停止加徵關稅，北京則同意大量購買美國農業、能源、工業和其它產品。

除此而外，最為關鍵也最引起關注的是，對於此前北京避而不談的經濟結構性問題，北京也終於給予了正面回應，同意就結構性改變涉及的強制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壁壘、網絡入侵和網絡盜竊、服務業和農業進行談判，而如果在90天談判期限內未能達成協議，美國對華10%的關稅將會被提高至25%。

無論北京出於何種目的，此番讓步既證明了此前自恃「厲害的國」進而與美國「奉陪到底」的作法行不通，也折射了在美國重壓下，幾輪博弈下來，北京政權已著實有些扛不住。

一方面，中國經濟正在走向寒冬，不僅房地產和金融市場萎靡不振，地方債務爆發，而且實體經濟萎縮，中小民企大量關門、裁員，外資企業或已將或正將或打算將供應鏈移出中國，隨之而來的失業潮、消費降級以及各行各業信心指數下降，都使得中央政府無法繼續與美國抗衡下去。

在此種情況下，如果美國在明年1月1日將關稅提升至25%，對中國經濟而言將又是一記重擊。

另一方面，儘管北京一再向世界推行自己的主張，聲稱要為世界經濟把脈，但西方國家並不買帳，反而在貿易問題上與川普政府站在同一戰線，甚至追隨川普對有中共政府背景的中國企業予以限制。從習近平在G20峰會上所謂的「世界回應」的報導中，大唱讚歌的沒有一個西方學者、政客，就可看出北京是何等的不得人心。

此外，峰會公告首次同意改革世貿組織（WTO），明顯針對的就是不履行承諾的北京政權。不管北京領導人是否樂意承認，雖然在一些西方國家仍受到貴賓般的禮遇，但在涉及關鍵問題上，沒有一個西方國家公開地願意支持北京，畢竟基本的價值觀並不相同。大國外交受挫也就在所難免，心理自然也會產生變化。

然而，從此前相當糟糕的記錄看，北京此次承諾能信守多少，沒有人可以打包票，北京說了不做，說了少做的例子倒可找到不少。

因此，對於90天內雙方能否就強制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壁壘等達成協議，外界基本並不樂觀，尤其在美國白宮任命有著「鋼鐵老兵」之稱的貿易談判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主導談判後。

現年71歲的萊特希澤是對華貿易強硬派，也是位非常出色的貿易談判代表。早年他曾為前參議員鮑勃·多爾工作，1983年，在雷根政府開始參與貿易談判工作，任貿易代表副代理，一共參與了二十多個國際協議的談判，涉及鋼鐵、汽車、農產品等多個領域，其最為知名的案例是成功阻撓了日本對美國的鋼鐵和汽車出口大潮。

也因此，在1985年萊特希澤離開里根政府的時候，白宮給予了他「鋼鐵老兵」的美譽。

據報，素以強硬著稱的萊特希澤，在與日本、加拿大等八國的鋼鐵貿易談判中，有意採取了車輪戰，在長達七個月的談判進程中，整個團隊只放了兩天的假期。

不久前，其主導的美、墨、加三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採取的也是同樣的策略，如在2017年8月開始的頭兩個月進行了四輪、總計22天的談判。

由此不難想見，在90天內想與北京就強制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等達成協議，其間的高強度、高密度交鋒必不可少，而中方官員做好準備了嗎？

要知道，在白宮工作和在世達律所三十多年的工作經歷，使萊特希澤不僅擁有超強的專業知識，而且擁有豐富的談判經驗，懂得如何掌控談判節奏。

這也難怪美國另一位對華鷹派人物、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認為，萊特希澤是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中最難應付的談判代表。「他將繼續有根有據地談判，降低關稅、降低非關稅壁壘，並結束（中共）所有阻止市場准入的結構性做法。」這也意味著美國在談判上會繼續持強硬態度。

反觀中共內部，並沒有類似萊特希澤這樣的談判人物，北京應該是愁上加愁。美國《紐約時報》今年5月4日的一篇報導曾就中方代表團成員進行了評說，稱中方新組建的談判團隊有著深厚的經濟和金融背景，但在貿易談判問題上沒有什麼實務經驗。而中國商務部負責與美貿易談判的兩名主要官員，去年都被授予了大使職務派駐歐洲。

換言之，中方官員在國際貿易法方面的缺乏經驗，很可能導致雙方找到共同點的難度進一步加大。顯然，這也是未來三個月雙方談判的難點之一。由此推之，雙方在細節上出現嚴重紛爭的情況應該並不少見。

除去在雙邊談判過程中隱藏的問題外，北京到底在強制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非關稅壁壘、網絡入侵和網絡盜竊、服務業和農業等問題上願意做出多大讓步，也是談判能否成功的前提條件。

因為美國需要的不僅僅是北京口頭的表態，更需要的是體現誠意的具體的條款、監管乃至懲罰措施，而這大概是北京當局並不願意面對的，因為這將意味著北京需要放棄「2025製造計劃」，需要真正地開放市場，而這很可能危及其早已搖搖欲墜的政權。

對於迄今為止都要堅持中共的領導、走「中國發展道路」的北京高層而言，在這抉擇的緊要關頭，走向哪一方將很可能決定其最終的命運。因為包括其自身也都清楚，談判一旦無法達成一致，美國將再次舉起關稅重拳，而北京要想再有緩衝的機會，概率將十分低了，畢竟美國的耐心是有限的，而且，上天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責任編輯：李世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