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劉成軍(2)──長春插播後獄中重逢

2002年4月1日的圖片顯示: 關押的房間內血跡斑斑,劉成軍已無力保持自然坐姿。(取自明慧網)
2002年4月1日的圖片顯示: 關押的房間內血跡斑斑,劉成軍已無力保持自然坐姿。(取自明慧網)

文/王建民口述,呂琴兒撰稿

觀看上集)我記得2001年11月28日以前,你一直在用印刷機印真相資料。11月28日,是警察搞的所謂的「百日嚴打行動」的最後一天。那一天,吉林市、松原市、白城市、長春市、九台市、農安縣等地的真相印刷點全被警察破壞掉了。

插播前後

你後來跟我說,你當時正在松原市的印刷點,對面樓房裡有兩個負責上網的女同修。當天,她們打來電話告訴你,警察來了,正在敲她們的門。這時你朝樓下張望,看到一個警察正拿著望遠鏡,朝你們窗戶這個方向看呢。電話那頭,兩個女孩在銷毀手機卡、BB機、號碼簿等不能落到警察手裡的東西。你眼看著警察招來帶雲梯的消防車,從她們的窗子爬進去,把兩個人抓住,帶走了。

你對身邊的同修說:「咱們這兒也被監控了,把機器帶上趕緊跑!」你那個時候還想帶著印刷機走呢。那個同修一把攔住你,說:「不行了,來不及了,機器帶不走了。」他喬裝了一下,你們倆就匆匆下樓了。你們倆故意一前一後地走下樓,在樓道裡和上來的警察碰了個對面。不過,他們沒認出你們。你直接回到了農安縣,卻沒有回家,機智地躲到了一個同修家裡。而另外一位逃出來的同修,剛一到家,就被守在那裡的警察綁架了。

我那天不在松原,正在往鄉下送資料的路上。當時就有同修打電話告訴我「資料點起火了!」我一聽就明白了。我想,我的住處肯定也不安全了,可是還有那麼多大法書呢。「不行,我得回去取。」我連夜回到住處,把書轉移了出來,匆忙中只帶了書和資料出來,衣物和日常用品全留在那裡了。幸虧去得早,第二天,我住的那個房子的窗戶上就貼上了「出租」的告示,我知道,警察一定是去過了。

松原印刷點被警察破壞後的一天,有一個農村的同修說,他在家裡播放師父講法錄像的時候,鄰居家也收看到了,問你:「咱們能不能利用這個辦法播放真相片讓更多人收看啊?」你當時說:「這個事情不用交流了,已經有人做了。」原來,那個時候你已經在和長春的同修開始籌備插播的事情了。

面對中共對法輪功的妖魔化宣傳,你們想出切入電視信號講真相的辦法。即將影碟機的圖像和伴音轉換成電視頻道信號,再接到有線電視的電纜上,電視觀眾就能收看到你們播放的影片。這件事情做之前要絕對保密, 還要學技術、買設備、找合適的插播地點等等。當時,有的同修對應不應該做插播不太肯定,你對他們說:「你可以有不同意見,但是誰也不能干擾這件事情。」

2002年3月5日那天,同修們都在互相轉告「發正念」,還叮囑晚上要在家看電視。晚上8點,長春市和松原市收看有線電視的千家萬戶同時接收到了法輪功真相影片《是自焚還是騙局》以及《法輪大法洪傳世界》,時間長達五十多分鐘。

電視上的真相如一道閃電,撕破了中共紅色恐怖下的層層鐵幕,將中共陷害法輪功的陰謀一下子曝光在世人面前。據說那天晚上,有上百萬的電視觀眾收看了這個節目,人們還以為法輪功被「平反」了呢。第二天早上,人們奔走相告,有的說「法輪功平反了!」有的說:「天安門自焚是假的!」有的說:「外國人都煉法輪功!法輪功真了不起!」⋯⋯所有人都知道了「法輪大法好!」,真相大白於天下。

陰暗的東西最怕曝光。「長春插播」事件像捅向邪惡心臟的利劍。發動迫害的罪魁禍首、時任中共總書記的江澤民暴跳如雷,下達了「殺無赦」的死令,抓捕法輪功學員。一時間烏雲翻滾,黑浪遮天。長春有五千多位大法弟子被捕,松原市也是大面積搜捕法輪功學員,僅被勞教的就有四百多人。

我也成了松原市的頭號「通緝犯」。那個時候,在外面講真相的同修陸續被抓。我當時和幾個同修正準備交流一下,鼓勵大家走出家門繼續講真相。2002年5月30日早晨,就是你們插播成功後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在吉林油田醫院門口被綁架了。

我被警察揪到警車裡,兩個警察一邊一個,扣住我的手腕,向手心裡拚命折,手和小臂都快貼成一條直線了,我感覺手腕被折斷了。後來,車開到一個地方,一下車,一個1米85的彪形大漢,上來就用胳膊夾住我的脖子,把我拖到了四樓。

他們一上來就給我砸上腳鐐,開始審問我。發現我不配合他們的時候,給我使用了一種叫「上繩」的酷刑:把我的雙臂背到身後,用繩子把我全身綁得像個粽子一樣,一動不能動,然後再往繩子裡塞酒瓶子,繩子深陷在我的肉裡,他們又用皮棒子打我,用喝水用的鐵杯子蓋兒刮我的肋骨⋯⋯我疼得大汗淋漓。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要去喝酒,就把我卸下來了。

那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們給我戴上手銬、腳鐐,讓一個小警察看著我,說一會兒回來要給我大刑伺候。過了一會兒,那個小警察離開房間,不知幹甚麼去了。我當時感覺我再也承受不住了,但是又絕不能出賣同修。我拖起腳鐐,登上窗前的辦公桌,推開窗戶,向前一躍,就甚麼也不知道了⋯⋯

監獄重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醒了過來。一開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睛朝四處轉轉,看到了病床和吊瓶,我才意識到,這裡是一個醫院。我一動彈,右肩傳來鑽心的疼痛,腦袋也昏昏沉沉,隱隱作痛。這時,我發現自己手腳上還戴著手銬、腳鐐,頭上纏著繃帶。一轉頭,看見了一個警察,還是那個看我的小警察。我問他:「怎麼了?發生了甚麼事兒?」他說:「你從四樓跳下來了。你命挺大,下面有個棚子搪了你一下⋯⋯」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腦袋塌陷了一塊,一個傷口縫了十多針。

在醫院待了八天之後,我被送到了看守所,摔斷的胳膊他們連石膏繃帶都沒給我打,就那麼晃蕩著。我一隻手托著另一隻胳膊,就這樣進了看守所,警察也不審我了。大約過了半年,他們再次提審我,問我認識不認識「劉成軍」,我說「不認識」。一個警察走過來,看了看我塌陷的腦袋,沒再打我,就把我送回去了。在看守所待了十四個月後,我被非法判刑四年,送進了監獄。

2003年8月1日那天,我被送到了吉林監獄一大隊。有人領我來到二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一進門,只見門兩側各有兩個上下層的大通鋪,看上去能容納六七十人。進去的時候,監室裡的人不多,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右側上鋪的你。

你穿著號服,光著頭,一點都沒變,就是瘦了很多。你也立刻認出了我,但是你卻慢慢地、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我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不讓我和你相認,我馬上移開了目光;同時,意識到了這裡環境的險惡。我們雖然不能彼此說話,但是第一天吃飯,你就通過「包夾」我的犯人遞過來一些香腸,這在監獄裡當時都屬於好吃的東西。

後來你告訴我,你剛來吉林監獄的時候,郭樹鐵、李剛等6個犯人圍著你,用木板子打你,厚厚的木板打折了好幾根。你臀部上出的血把內褲都黏住了。打完之後,他們讓你坐在一個窄窄的木頭條子上,那是監獄裡讓犯人疊被子壓被子用的,很窄,受傷的屁股坐在那上面,無異於坐在尖刀上。

我曾經聽那些老犯們說,其實他們心裡都佩服你,說你挨打的時候從來不掙扎,一聲不吭。他們說:「劉成軍那才叫有剛兒(剛強)呢。」有個叫李昌海的犯人,原來打過你,後來被你的善良和英雄氣概打動,完全轉變了對大法的態度,對你特別好,還替我們傳遞消息。

虎落平陽

後來我們倆被分在一個飯槽子裡吃飯,你跟我說起「305插播」後你被捕的事兒。你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還想著別人,否則你可能還不會被抓呢。

插播成功後,你跑到松原市前郭縣你姨家躲著。那時,警察挨個鄉、挨個村、挨個大隊地通知:「你們這兒要是進來個陌生人,1米80的大個兒,就立即報告!」你只能躲在你姨家後院的柴火垛裡。

可是,你心裡惦念著其他同修的安危,做了一件既應該又不應該做的冒險事兒——你用剛買的手機卡,給通化一個同修的BB機發了條信息,讓他趕快跑。可是這個同修那時已經被抓住了,警察就這樣得到了你的手機號。你本來小心地把手機關掉了,沒想到手機被你表弟拿去玩兒,他用你的手機給鄰村的朋友掛電話,結果暴露了你的位置。

警察先抓了你表弟和你姨父,往死裡打他們,才問出了你的藏身之地。那些土匪——長春和松原的兩伙警察,闖進你姨家,點著了柴火垛,然後,他們在外面拿著大棒子,等著你。你一跑出來,就被他們打翻在地。在你已經被戴上腳鐐之後,一個叫李波武的警察,還狂叫著說「叫你跑!」然後朝你的腳開了槍……(接續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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