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諜戰劇《風箏》說到中共特工的命運

由柳雲龍執導和主演的新諜戰大劇《風箏》播出後，一時間風靡中國，成了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

這部劇最大的看點之一，無疑是主人翁鄭耀先跌宕起伏的人生命運。在劇中，鄭耀先表面上是重慶軍統王牌特工，實則是代號「風箏」的共產黨情報人員，潛伏在國民黨內部。

在國民黨時代，鄭耀先因為和上線失去聯繫，沒人能證明他的真實身分，以致於連中共根據地的戰友和遊擊隊員們也無不對他恨之入骨。而在國民黨內部，對這樣一個極其出色的人才，同樣也產生過極大懷疑，這就使他處於幾面追殺之中。

1949年中共當權後，在軍統已臥底18年的鄭耀先試圖向中共「組織」表明身分，卻因證據不足始終無法證明自己的真實身分。更讓人始料不及的是，隨之而來的反右、十年浩劫讓鄭耀先猝不及防，被批鬥無數次，可謂備受摧殘。文革結束後，鄭耀先總算等來了平反的一天。但晚年的他卻無依無靠，連生活的維持都非常困難，甚至為了報銷一張車票也不得不走好幾里路，令人唏噓不已。

鄭耀先的一生可以說是老一代中共特工的命運縮影。

在剛剛播完的《風箏》大結局第46集的最後，螢幕上特意打出了潘漢年、李克農、錢壯飛、胡底、閻寶航、熊向暉、朱楓、張露萍、沈安娜、黃慕蘭、陳璉的照片，他們被稱為中共歷史上最著名的11位情報人員。

據我所知，僅這11人裡，潘漢年、胡底、閻寶航、張露萍、陳璉、黃慕蘭6人不是被自己人殺害，就是1949年後遭中共誣陷迫害，甚至蒙冤而死。

且讓我們一個個看來：潘漢年，1925年加入中共，1931年被任命為中共「特科」領導人，負責情報及保衛工作。1949年後，潘擔任中共華東局和中共上海市委社會部部長、統戰部部長，上海市常務副市長等職。1955年4月被誣作「內奸」判無期徒刑，1977年含冤離世，1982年8月平反。

胡底，中共隱蔽戰線的「龍潭三傑」之一，1929年打入國民黨中統，傳遞出大量情報。撤到蘇區後，他任政治保衛局執行部審訊科長，長征路上被自己人殺害。

閻寶航，中共最出色的國際戰略情報專家，與宋慶齡、宋子文、陳立夫、戴笠、張學良等國民黨要員均有交情，但在文革中遭到迫害，1968年審訊中被毆打後入院，含冤離世。

張露萍，1939年打入軍統，擔任中共在軍統局的地下黨支部書記；1941年爆發了「軍統電台案」，張露萍暴露被捕；1945年被殺，年僅24歲。1949年後，張露萍竟蒙上了「叛徒」的駡名，直到1983年方真相大白。

陳璉，國民黨要員陳布雷的小女兒，1939年加入共產黨。陳布雷是蔣介石最信賴的同鄉和最親近的智囊，長期為蔣草擬文件。陳璉一直在父親身邊蒐集情報，丈夫也是老地下黨員袁永熙。陳璉在文革中被迫害，1967年自殺。

黃慕蘭，出身湖南名門，她父親黃穎初是瀏陽三傑之一，也是譚嗣同、黃興、蔡鍔等兒子的老師。黃慕蘭漂亮、教育程度高、交際廣、有魄力，在武漢頗有關係和人脈，曾由潘漢年單線聯繫營救被捕的中共人員，曾營救過周恩來等。1949年後，她4次坐牢，後僥倖被平反。

上述6人的遭遇，可以說遠比電視劇要殘酷得多。其實，有類似遭遇的又何至於他們6人。

這代人的命運無不證明了一點——把生命交給共產黨無異於交給魔鬼，因為共產黨就是一部道道地地的絞肉機。它不但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很殘忍，甚至有的時候，它對自己人比對敵人還要殘忍，即便你以它的信仰為自己的信仰，即便你對它無私奉獻了自己的一切，也無法保證到頭來能躲過它的迫害。

據傅國湧先生考證，中共當政後不久，康生曾向毛澤東報告說，許多地下黨存在嚴重問題，南京、福建、廣西、雲南是重點，請示毛應如何處置。毛批示了十六個字：「降級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就這十六個字，導致大批中共地下黨員在1949年後歷經人生的磨難。從「潘漢年案」、「胡風案」到「反右」，到了「文革」，他們已「消化」、「淘汰」得差不多了。那是一代人啊，他們在上世紀40年代抗日救亡和反對國民黨的學生運動中成長起來，即使他們有幸熬過「文革」的長夜，他們一生中的大好時光也已耗盡，歷史留給他們的只有一聲深長而無奈的歎息。

這代人的命運無不證明了一點——把生命交給共產黨無異於交給魔鬼，因為共產黨就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絞肉機。它不但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很殘忍，甚至有的時候，它對自己人比對敵人還要殘忍，即便你以它的信仰為自己的信仰，即便你對它無私奉獻了自己的一切，也無法保證到頭來能躲過它的迫害。

從這個角度也足以說明，人類要想過上有尊嚴的正常生活，就必須埋葬共產主義和共產黨。可惜鄭耀先至死都沒能明白這一點，這是他的悲劇。（受限篇幅文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