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下）

「日本的雪好深好厚，北海道的雪好漂亮。」媽媽又想起日本北海道的雪景，想起輕津海峽冬季的景色。她去過許多次日本，對日本的雪特別懷念。北海道滑雪、札幌雪祭、春天3月立山黑部的雪壁，更令她驚嘆！「多麽壯觀喔！」

我第一次看雪是在合歡山，像綿絮，如粉末，輕輕的飄下來，溫度是冰凍的，地上是泥巴混合雪的泥濘，濕滑混沌的感覺，和聖誕卡片上的雪景相去甚遠，和童話書裡的雪地畫面不同，這真的是下雪嗎？我懷疑著。真正看到雪花片片從天空降下來，確實見到深深積雪，滿眼雪白，感受到置身雪國，是在日本東北、歧阜縣白川鄉合掌村，白雪覆蓋著一個又一個屋頂，像糖霜鋪滿蛋糕。腳下踩著深及膝的厚厚積雪，翻滾，觸摸，好紮實！和童話故事的雪景一樣，冬雪理當如此，我心想。在美國時，一夜醒來，驚見窗外白茫茫一片，半夜裡突然下的雪，清晨已將大地染白。喔！活脫脫一張貼滿銀粉的聖誕卡，雪的美震懾我，更勝日本。

雪，細細落落，絮絮飄飄，訴說冬季的苦寒嚴峻！那年美國大雪暴，道路封閉，寸步難行，危機四伏。雪，並不是浪漫的代名詞，而是隱藏著許多危險，雪滑；雪崩，茫茫大雪，是很不便的寒冬生活考驗。「今年想到日本看雪嗎？」我問媽媽。
看到媽媽買了糯米粉，我知道冬至快到了，媽媽準備自己做湯圓。「斗指戊，此時陰氣始至，明陽氣之至，日行南至，北半球晝最短，夜最長也。」日子由大雪吹轉到冬至，台灣稱為「入冬」，又稱「冬節」，過了冬至，正式進入寒冷的季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氣。這一天夜最長，代表年歲的轉換，今年將盡新年將近！歷經春，夏，秋三個季節，要在冬天儲備好體力，迎接新的一年。氣候寒暑交接，身體陰陽氣血轉變，以中醫觀點「冬至代表人體陽氣開始回升，和白天越來越長相呼應。冬至進補，滋養辛勤勞動的身體，為未來的努力儲存精力。」吃湯圓是冬至美好的習俗，非常重要，不可或缺，祭祖酬神祈求年年是好年。象徵圓圓滿滿，順利平安，事事好轉，還有對家人的思念和關心。

糯米團在手中搓啊搓，轉啊轉，越來越圓，好似在手掌心跳舞，一顆顆紅紅白白的湯圓排列在盤子上，好看極了。吃了冬至湯圓，年紀又轉了一圈，這就是人生。白色的湯圓像雪球般潔白，紅色的湯圓如紅葉一樣鮮豔。

不久，就要跨年了，歲末年初，農曆正月是春節，春天即將來臨，冬去春來，季節轉換，節氣轉動，歲月流轉，心情轉變，生命運轉。「紅白湯圓手中轉，楓紅雪白舞秋冬」，看著湯圓紅紅白白團團轉在鍋中滾動，祈禱未來每年都平安，時來運轉。

「冬至過後，我們到加拿大賞雪，加拿大的雪景很美。」我跟媽媽這麼說。（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