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樹斌蒙冤判死 21年後改無罪 母：不放棄追責

中國大陸當代冤案的代表之一「聶樹斌案」，21年前已將嫌犯聶樹斌執行死刑，大陸最高人民法院今天改判無罪，後續將啟動追責和國家賠償。

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賀衛方長期關注此案，多年來一直呼籲由最高法院重審。他認為，聶樹斌案的判決「存在重大誤判嫌疑」。

1994年，河北人聶樹斌被認定姦殺河北石家莊康姓女子，在1995年被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雖然他提出上訴，仍在當年執行死刑。

事隔10年後的2005年，其他案件的被告人王書金自承是這起案件真凶，聶樹斌的家人開始申訴，經過許多法律過程後，今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決定提審此案。

新華社報導，最高人民法院今天公開宣判，宣告撤銷原審判決，改判聶樹斌無罪，理由是原審判決「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包括當初的作案時間、作案工具、被害人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都不能確認。

另外，聶樹斌被逮捕後的前5天訊問筆錄缺失，案發後的前50天內多名重要證人詢問筆錄缺失等。

報導指出，後續的國家賠償、司法救助、追責等工作將啟動。

不過，財新網今年6月曾引述此案首位報導者－前「大河報」副總編馬雲龍表示，真正的澈底追責是不可能的，因為「涉及到的背景太黑暗，涉及到的人官兒又太大」。

當時馬雲龍說，一直感受到河北省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此案翻案，有傳言指出，時任中共河北省政法委書記的張越想把此案最重要的關鍵人物王書金滅口，「中國的司法改革如果不進行，中國的冤案還會有很多」。

+聶樹斌/王書金案過程

1994年8月5日：受害人康玲玲被姦殺
1994年10月9日：聶樹斌被作為嫌犯逮捕。
1995年3月3日：石家莊市檢察院向中級法院提起公訴。
1995年3月15日：石家莊市中級法院不公開審理並作出死刑判決，聶樹斌提出上訴。
1995年4月25日：河北省高級法院作出死刑判決。
1995年4月27日：根據案卷記載，未滿21歲的聶樹斌被執行槍決。
1995年4月28日：聶樹斌的父親去看守所看孩子，獄警告訴他聶樹斌已被執行死刑。
2005年1月：涉多起姦殺命案的王書金在河南滎陽被捕。
2005年3月：河北省高級法院表態對聶樹斌案進行複查。
2007年3月12日：邯鄲市中級法院一審判決王書金死刑，否認聶樹斌案是其所為。
2007年4月：王書金向河北省高級法院提出上訴。
2007年7月：河北省高級法院二審不公開開庭審理王書金案。
2013年9月：河北省高級法院裁定王書金非聶樹斌案真凶。
2014年12月12日：最高法院指令山東省高級法院複查聶樹斌案。
2015年3月16日：聶樹斌案申訴代理律師李樹亭、陳光武閱卷中發現卷宗中至少6處簽字涉嫌造假。
2015年3月22日：李樹亭發現聶樹斌親筆書寫的刑事上訴狀，落款時間為1995年5月13日。
2015年4月28日，山東省高級法院召開聽證會，並發布摘要。
2016年6月6日：最高法院決定重審聶樹斌案。
2016年6月8日：向聶樹斌的母親張煥枝送達再審決定書。

+聶樹斌曾哭訴被屈打成招　母：正義來得太遲

河北石家莊男子聶樹斌被控姦殺含冤22年，當年為聶樹斌作有罪辯護的一、二審辯護律師張景和曾指聶3度向他承認是自己所為，且身上沒被刑訊逼供的痕迹。但10年後通緝犯王書金在河北落網後，直認是聶案的「真兇」，張景和的說話隨即遭到公眾強烈質疑。而聶樹斌母親張煥枝表示，張景和首次會見兒子聶樹斌後告訴她，聶曾哭訴被屈打成招。

據內地媒體引述張煥枝表示，她通過住在石家莊市的二嫂的私人關係，聘請張景和作為兒子的辯護人。張景和首次會見完聶樹斌後和她見面，當時張說，聶哭訴是被屈打成招。她後來第二次與張景和見面時，對方告訴她，認定聶樹斌有罪主要基於兩點，包括時間，案發當日聶去工廠上班遲到，被領班訓斥後離開崗位，加上聶樹斌指認現場，在口供中交代的屍體的擺放位置、單車樣式等，與現場勘驗的情況差不多一致。第三次見張景和已是在聶樹斌被執行死刑後，當時他說：「我最近這兩天出差了，不在家，回來才知道這件事。」

不過，張景和2005年接受內地媒體訪問時曾表示，自己總共見聶樹斌3次，聶沒有一次喊冤，而且在3次會見中都承認是自己所為。對於外界猜測涉刑訊逼供的可能性，張景和表示，在和聶樹斌的幾次會見中，沒有發現身上有被打的痕迹。

而張煥枝今日聞判後向內地媒體說：「我很滿意，我就是等這一天，我就是要這個結果。結果再好，畢竟我也失去兒子，我兒子回不來了，這一點來說我確實很痛苦，這個正義來得太遲了。」

+家屬聞訊抱頭痛哭　聶樹斌父：我兒可瞑目了

被屈姦殺女子而被處死的聶樹斌，蒙冤22年後今日終獲清白。聶樹斌的父親聶學生及其姊聶樹惠得知結果後，難忍激動之情抱頭痛哭。聶父更泣不成聲，稱：「我的兒子終於可以瞑目了」，並對幫助過聶家的人表達謝意。

聶學生父女在家鄉河北鹿泉市下聶村等候消息，聶父一直盯緊電視直播，直至法庭宣布改判聶樹斌無罪後，他終於可放下心頭大石。聶父形容，是次重審判決是「等了二十多年終於迎來遲到的正義」，又表示稍後為兒子上新墳時，會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聶母張煥枝曾稱，兒子遭處決的消息最初是由丈夫親自帶回來，當時丈夫還堅持要了解事件，「不行，必須問！」豈料，兒子去世幾個月後，聶學生突吞下整瓶安眠藥自殺。雖搶救成功，但聶學生自此活動能力受影響，亦變得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