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傳愛 彭鏡毅將秋海棠之美獻溪頭

彭鏡毅(中)於越南野外採集。(彭鏡毅提供)
彭鏡毅(中)於越南野外採集。(彭鏡毅提供)

文/記者孟憲騰

中央研究院秋海棠研究權威彭鏡毅博士退休之際,將畢生蒐集的500多種原生秋海棠陸續分株備份到溪頭,讓他的最愛與大眾分享。彭鏡毅與台大實驗林的無私與承擔,使秋海棠能在溪頭保種繁衍,也讓遊客能欣賞到它溫婉秀麗的丰姿。

彭鏡毅熱愛秋海棠。彭鏡毅熱愛秋海棠。(彭鏡毅提供)

溪頭賞秋海棠 療育忙碌心靈

為了迎接這群嬌客,溪頭園方特別整修溫室,7月份更在溪頭自然教育園區生態展示中心舉辦「霧林帶植物及秋海棠科植物特展」讓遊客一睹秋海棠的風采。

彭鏡毅於開幕式中表示,去年他自中研院退休,退休後想幫她們找到一個可長可久的好歸宿。去年他受邀到台大實驗林演講。演講後實驗林管理處處長蔡明哲表示,願意承擔起秋海棠推廣與保種的工作,於是他開始將中研院的秋海棠陸續備份到溪頭。

蔡明哲表示,實驗林很高興能為原生秋海棠做保種及推廣的工作,讓每年兩百萬的遊客欣賞到秋海棠多彩多樣的風貌。溪頭擁有令人心曠神怡的森林資源,近年更積極的研究推廣森林療育,期望給大眾的身心健康提供更多的幫助。這批嬌客的進駐,將為遊客提供更多樣的方式,療育現代人忙碌的心靈。

溪頭大學池。溪頭大學池。(台大實驗林提供)

實驗林管理處研究助理楊志凱表示,美麗的顏色具有心靈療育的效果。秋海棠的葉子和花朵都有豐富而多變的色塊,這些色塊會給人帶來不同的療效果,比如橘黃的花色,會有溫暖的感覺;比較憂鬱的人看到橘色、黃色時,心情也會比較舒坦。溪頭所展出的秋海棠,無論在顏色上或在形態上都呈現出豐富多變的樣貌,能讓人在讚嘆大自然奇妙的造化中舒緩忙碌的情緒。

溪頭景色優美。溪頭景色優美。(台大實驗林提供)

展場中的秋海棠各具特色,蘭嶼秋海棠白色、淺粉紅色的花朵就像粉蝴蝶一樣美麗,乍然在郊外見到群落時,還會誤以為是成群的粉色蝴蝶。她卵狀圓形的葉面光滑具有些肉質的萌感十分可愛,很值得大家駐足欣賞。

麗葉秋海棠。麗葉秋海棠。(台大實驗林提供)

麗葉秋海棠,近圓形的葉片上沿著主脈有白色斑紋,非常有質感。白色的花瓣 中心點綴淡黃色的花蕊,即便出現在山林岩隙,都猶如名媛般優雅雍容。展場中的秋海棠不僅顏色繽紛漂亮,型態更是奇特多變,像山蘇葉秋海棠的葉形就如同山蘇蕨葉一般,如果不是葉間粉白色晶瑩的花朵,還真會讓人錯認為是山蘇呢。

人們常說中華民國的地圖猶如秋海棠葉,看了原產於瓜地馬拉的掌狀複葉秋海棠,就會顛覆你對秋海棠葉子的既有概念,原來秋海棠如此千變萬化啊!新奇的還不只這些,像原產越南的塞茲莫雅秋海棠,就是帶著劍的秋海棠,這種秋海棠葉片上滿布了如厚刺劍山,就算昆蟲想要駐足產卵也會望之卻步。

在原生秋海棠展後,7月16日至30日,溪頭生態展示中心正在舉辦「園藝秋海棠特展」,體驗秋海棠的美麗現在正是時候。

冒險與驚喜  彭鏡毅尋愛秋海棠

彭鏡毅與彭氏秋海棠。彭鏡毅與彭氏秋海棠。(彭鏡毅提供)

「秋海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深愛秋海棠的彭鏡毅說。他研究秋海棠長達30餘年,是這個領域的研究權威。全球有將近1800多種秋海棠,他就採集了500多種秋海棠,收藏總量幾乎是全球之冠。他發表了了約70個新的品種秋海棠,其中特產廣西的「彭氏秋海棠」及菲律賓的呂宋島的「鏡毅秋海棠」更是國外學者以他名字命名,以示尊崇。他表示:「一旦你愛上秋海棠,你就很難不去愛她了!」為了他的愛,他的足跡踏遍台灣、中國大陸、越南、泰國、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婆羅洲等地,每次尋愛的過程都是冒險與驚喜交織的故事。

彭鏡毅攝於西雙版納。彭鏡毅攝於西雙版納。(彭鏡毅提供)

彭鏡毅在國外攻讀學位時研究柳葉菜科水丁香植物,一九八二年學成歸國回到台灣,在嘉義野外採集時,偶然邂逅一株前所未見的秋海棠。他說,這株植物樣子是秋海棠,花雖然已經落光了,但果實卻還在。當時的文獻記載,秋海棠是常綠不落葉的。他花很多時間比對文獻標本後,確認這是台灣特有且尚未發表的新品種。就以自己老師Peter Raven名字命名以紀念恩師,中文叫作「岩生秋海棠」。從此,他走進了秋海棠的世界,浸淫其中三十年。

為了尋找秋海棠的芳蹤,他常走入亞洲各國的偏鄉僻壤進行田野考察及採集。有一次他到大陸廣西的鄉下踏查,請問當地一個豆腐攤的阿婆。阿婆表示,知道哪裡有秋海棠,但她得顧攤子。彭鏡毅說要買下全部的豆腐後,說動了她帶路前往。她說:「很近、很近。」但是,他們卻在溽暑熾熱的太陽下走了兩個鐘頭。「都快昏倒了!」彭鏡毅說。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阿婆用手指了指陡峭的石灰岩山頂。「哇!筆直的石灰山!石灰岩又尖銳!」但,為了秋海棠他豁出去了。山壁陡峭、岩石鋒利。阿婆在下面高喊:「阿公不要上!阿公不上去!」但他仍然勇往向前。雖然過程中藤蔓銳刺刮傷了臉,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他發現了「彭氏秋海棠」。

彭鏡毅探訪秋海棠的過程是故事也是冒險,然而這些險阻卻擋不住他的熱情。他表示:「我經歷過許多危機包括被蜂螫、差一點被蛇咬、跌斷肋骨等。但秋海棠的魅力遠超過了所有的野外艱辛,所以病好了,又想再去了。」

那回他到婆羅洲沙巴進行採集時,爬上絕壁發現一種沒見過的秋海棠,心中大喜,拍攝生境與植物照片後,手正要伸向植物卻捅到蜂窩,大批小蜂蜂湧而出。他轉頭問嚮導:「這些黑黃相間的蜜蜂有沒有毒?」只聽嚮導遊大喊:「Run!」就一溜煙的滑下山壁。他自己身背著重型攝影裝備,行動不利落,剎那間,蜂群湧至,全身被螫。不久,他開始視力模糊,嘔吐幾至昏迷,被國家公園派來六個壯漢抬上擔架送往醫院急救。

彭鏡毅與莫里斯博士。彭鏡毅與莫里斯博士。(彭鏡毅提供)

一株秋海棠就是一個故事,一個傳奇。彭鏡毅說,展場中的墨脫秋海就有著一段傳奇故事:因為這是彭鏡毅的美籍印度裔友人莫里斯博士在靠印度武裝車隊護衛下採得的。阿魯納差爾,位於中印邊界該地兩國對峙、主權有爭議,又有凶悍的少數民族盤據,形勢相當險峻。莫里斯博士是芝加哥大學研究歐亞藝術史的專家,10多年前迷上秋海棠後,開始蒐集秋海棠。因為她的舅舅是該省的省長,所以她才能在軍隊的護衛下,深入危險地區採得許多稀有罕見的秋海棠。

這30多年來彭鏡毅走訪了世界各地冒險尋愛,也為台灣採集了豐富的秋海棠種源。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胡維新博士說:「彭鏡毅博士做的是基礎的研究,他為台灣留下了珍貴的種源,給台灣未來的秋海產業奠定了重要的基礎。」在他退休之際,台大溪頭實驗林將肩負起保種與推廣的工作,秋海棠會在台灣繼續展現她的美麗。

婉約秀麗的秋海棠

秋海棠是重要的園藝植物,在傳統的故事中常把她比喻為美麗多情的女子,在園藝上她也的確能展現美麗的丰姿。

山蘇葉秋海棠。山蘇葉秋海棠。(台大實驗林提供)

彭俊毅表示,秋海棠是很好的觀葉植物,不開花就已經很漂亮了,很多葉子上都有各種各樣的花紋,非常的美麗,花紋可能是白的、黃的紅的、粉紅的五彩繽紛,當然開花也就更美了。除此之外,秋海棠種植在室內還可以清淨空氣,除了因為葉面凹凸不平,可以吸附空氣中的塵埃,她也可以釋放出植物芬多精,對人身體健康很有幫助。有些秋海棠甚至可以做為藥用及茶飲,對人類有多方面的貢獻。

地氈秋海棠。地氈秋海棠。(台大實驗林提供)

秋海棠喜歡陰涼、潮濕而且通風良好的環境,是台灣霧林帶植物的典型代表性植物,更是生態環境的重要指標。彭鏡毅表示,秋海棠是生態環境健康的指標,在自然界的秋海棠無法承受環境的干擾,如果山林被砍伐改種橡膠或油棕後,就不會再有秋海棠的芳踪了。

麗葉秋海棠。麗葉秋海棠。(台大實驗林提供)

彭鏡毅說,大部分的秋海棠生長在熱帶,然而她們怕冷也怕熱,所以在熱帶就生長在山林冷涼的地方,例如瀑布旁邊,或者是森林底層。許多品種的秋海棠只能生長在小小的一塊區域,所以有「一山一種,一洞一種,一溝一種」情況,就是因為這種特性,因此世界上才有這麼多種類的秋海棠。

博客秋海棠。博客秋海棠。(台大實驗林提供)

因為秋海棠多樣化的品種及風貌,讓她成為人們喜愛的園藝植物。現在彭鏡毅將他最喜愛的原生秋海棠傳愛給溪頭,讓秋海棠能繼續在台灣繁衍,也讓人們能欣賞到她婉約秀麗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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