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撒嬌
坐在床頭看書,聽到在一旁玩積木的孩子,低著頭邊玩邊唱歌,重覆不斷的唱著同樣一首歌,同樣幾句話。稚嫩的聲音唱出的歌讓我忍不住笑,而他仍是那樣的專注在他的積木上。我忍不住打斷了他,輕聲道:「小寶好可愛,過來給媽咪抱抱。」他抬起頭來,眼神一亮,匆匆跑過來,弄倒了他原木小火車架在橋墩上的「鐵軌」。
這次他沒有急不可耐地怒道:「都是妳害的!」而是蹲下身,把鐵軌架好,再跑到我懷裡。
不管我揹了多重的背包,每每只要我坐下或蹲下,小孩總是習慣性的往我腿上一坐,常常蹲下穿鞋的我,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了。這總會引來我微慍地說:「都這麼大了,怎麼老愛坐人腿上;這麼重,誰還抱得動妳啊!」這樣的話與聲調,翻譯到五歲幼童的心靈中,可能就是排斥與拒絕。
而這次,我溫柔地接納他,真心地讚賞他的可愛。他的易怒與不耐煩也不見了。
有一次,他不小心把積木弄垮了,很生氣地重覆說:「都是妳害的,都是妳害的,都是妳害的!」最後還命令了一句:「妳來幫我弄好!」語氣奇兇。我覺得很神奇,為什麼是我害的?我離他那麼遠,讀著自己的書,看都沒看他一眼。以往,我總是會「充滿耐心」地跟他講道理:「事情做壞了沒關係,重做就好了。不要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那樣是不負責任。並不是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自己就是沒犯錯了⋯⋯」而他總是會故意反駁我:「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自己就不算犯錯了!」
小孩在挫折的盛怒中,我耐下性子,真的走過去看到底「我害了他什麼?」--要我幫他弄,肯定弄垮了一個他自己弄不好的積木。
「把這個裝上去。」他指著一個小窗戶,命令道。我一邊把小窗戶裝上去,嘴裡還故意說:「好難哦,真是難呀!」
他忍住笑說:「還有這個。」我再把他給我的屋頂裝上去,邊說:「太難了,怎麼這麼難啊。」
他咯咯的笑了出來。我把他抱到懷裡,低頭問:「是撒嬌,還是很難?」「是撒嬌嘛。」他用撒嬌的聲音回答。
原來,小孩生氣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在「撒嬌」。而他的「無理取鬧」正是最能引起我的「按捺不住」。小孩可真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凡心」和「執著」在哪裡。你如果不用溫柔慈祥的心去看他、聽他、理解他,而只是按捺著性子勉強忍住氣「教育」他,教育多少次也白搭。你自己那顆「凡心」不去,他要引你注意時,就是拿針刺你那顆心。斥責吧,哪條你講過千兒八百次的道理他不知道?而這講了千兒八百次的大道理,哪一條以訓斥的方式講,他有真正聽懂過?
輕輕溫婉地牽著小孩的手長大,幫著我們雕塑一顆溫柔美好的心,同時也滋養灌溉著另一顆純真善良的心。
孩子繼續專心玩著他的積木,唱著《七隻小羊與大野狼》的歌:
「小孩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不開不開,不能開,你是大香腸,不讓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