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發生在北京女子監獄的人命案
一
2003年初,北京電視台在北京老女監三分監區的大教室進行採訪。電視台來採訪,那是三分監區的大事,知情人回憶說,「當時進到採訪會場的,都是『積極靠攏政府的』,犯人靳紅衛和李小兵等都發了言,她們一直是三區轉化法輪功的幫教。」「據說這種場合發言的,都是獄警信得過的,發言還能能掙分。」「採訪的主題好像與北京女監文明執法有關吧。」「監區長田鳳清很興奮」,她多次因做法輪功學員的「轉化」被評為所謂的「人民滿意的政法幹警」。
這次採訪後不久,北京順義區婦幼保健醫院的醫生董翠,就死在離採訪現場只有2米之遙的心理諮詢室,那天是2003年3月19日。
當天中午,老女監三區的席學會召集了5名犯人到大教室,說:「董翠還是不行,一會兒給她帶下去。」那5名犯人當時被稱作「幫教」,其中包括靳紅衛和李小兵,還有其他3個人,其中一人後來回憶說,副監區長席學會負責法輪功學員董翠的「轉化」,是當天早上田鳳清安排了這次幫教任務。
12點多吧,席學會領著這5人將董翠帶下了3樓。按照慣例,經過獄警值班崗亭時,犯人必須喊號報數,「但那天席學會示意我們不用報數,悄聲下了樓梯」。
董翠被帶到樓後的平房浴室,犯人洗澡的地方。浴室與監舍樓隔一條小路。
「董翠被帶進屋後,我們開始用鞋尖踢董翠膝蓋以下的迎面骨。」
「董翠一直趴在地上。我們圍著她踢。」
「她曾捂著腹部說:這兒疼!」當時有人說:「不要騙人!」
「到後來就亂打了,不管頭腳,趕上哪兒踢哪兒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瘋了!」
「靳紅衛等幾次出去,在浴室門口向席學會匯報進展,席學會後來一直沒有進浴室,她在外面等著。」
「有一次席學會推門進來說:差不多行了。」靳紅衛說:「不行,就該『上層次』了。」
距平房浴室大約幾十米遠的斜上方,就是老女監的院牆角,上面有崗樓,有警哨持槍站崗瞭望。在老女監,只有犯人監舍和大教室有監控器,監控室設在2樓,浴室裡是沒有監控器的,但也沒有脫崗,現場就有獄警監督。有犯人透過監舍樓的廁所窗子看到:從開始到結束,三區獄警董曉慶手提電棍,在離浴室門口十米處一直站立值守,另有教育科一男性獄警,瘦高個,站在稍遠的地方來回巡視。
「董翠蜷曲在地,後來她就沒有聲音了。李小兵上去給她測脈搏,發現有問題。此時大概是下午3:30左右。」
期間還有人看見,5個人中的一個人回到監舍樓獄警辦公室,找了一套藍灰色「囚皮」(犯人穿的衣服),灌了一瓶熱水,然後又進入浴室,「可能是董翠的衣服在地上都被踢髒了吧,浴室地上特别髒」。
「董翠後來被拽起來,架著往回走,當時頭已完全耷拉在胸前。」
「進入監舍樓大門,董翠突然下墜,扶都扶不起來了。」
於是幾個人將她拖回諮詢室,放在小床上,給她餵水,「因為她在浴室就一直要水喝」,「喝了幾口水後,董翠說腹部疼痛」。
當時有犯人在大教室幹活,突然聽到有人喊:趕緊找大夫!「聽著聲音都變了」,她就到門口探頭,「警察說:回去!回去!不讓看,就聽見外面亂哄哄的。」
負責三分監區的獄醫是張曉,她到後立即測血壓,血壓沒有了。大約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
在車間做縫紉活的一個犯人,透過窗戶看到:有犯人抬著蒙布的擔架,向女監門口的走去,那有一輛救護車。抬擔架的犯人中,她能認出來的,是帮教李小兵。
到了遣送處醫院,經檢查後,確定人已經死亡。
二
目前,關於董翠的個人簡歷,在網上只能找這一點點:
董翠,又名董翠芳,法輪功學員,河北省稿城市興安鎮人,北京順義區婦幼保健醫院的醫生,醫學研究生。
2001年,董翠與其未婚夫申文傑(29歲,北京首都機場飛行員)在發資料中遭綁架。
2002年雙雙被順義區法院判刑5年。
2003年3月11日,董翠被轉入北京大興女子監獄三分監區(老女監)。
2003年3月19日,董翠死亡,終年29歲。
董翠死亡之前,一直住在獄警辦公區,在心理諮詢室接受「教育轉化」。她到女監8天了,一直沒有能夠進入犯人監舍,辦公區與犯人監舍區之間隔一個鐵柵欄大門,上面掛了一个牌匾,「新生之地」。
「當時是『三班四運轉』,即一個班2人或4個人幫教她,6小時一換班。」據一位曾經給董翠值過兩次夜班的犯人回憶,獄警說,「董翠轉化好了才能進監舍正常生活。」因為她「違反了國家法律,必須認罪轉化」。「為了讓她擺脫法輪功」,幫教們說她需要「主動思考」,所以,為了讓她「保持頭腦清醒」,就必須「通宵熬她,不許睡覺」。
「有一天夜裡,董翠睏得坐在床上睡著了,睡了有大約2個多小時吧,另一個幫教上去一把將董翠拉起來,左右開弓,打了她幾個大嘴巴,邊打邊說:還睡還睡!清醒清醒!」她記得:「董翠勉強笑笑,就繼續坐在床上,不睡了。一宿無話。」
「還有一次,我看見一個幫教拿洗滌靈瓶子,打董翠的胳膊,沒有使大勁,就是不讓她睡。」他們經常對董翠說:「為了讓你『清醒』過來,所以不許你睡覺,這是『為了你好』!」
「一次晚上接班,一進諮詢室,就看見董翠雙盤打坐呢,但是雙腿被捆綁不能動,看起來她很難受,我就上去給她鬆了綁。」
「捆綁她的帶子有點像鬆緊腰帶,但是很長,據說是從醫務室拿過來的,後來知道是病犯區用來綁神經病的,叫束縛帶。」
董翠什麼樣子呢?「愛笑。」「長著一個圓圓的臉,身高1米60左右,體態中等,有點微胖。」
「私下裡,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感激吧,因為我幫她鬆過綁。」「只知道她是醫學研究生。」「幹什麼都不著急似的,性格挺柔順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有一次席學會把我叫去,拿了一堆撕碎了的紙片,讓我拼一下,紙片碎的都是一寸大小,因是好幾張的信紙撕的,不好拼,所以也就拼了我看到的一部分,好像是『決裂書』什麼的,字跡較工整。席學會說,這是董翠寫的東西。因我一時半會拼不出來,席學會就讓我回去了。當時我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不知道拼那個有什麼用。」
「後來我問一個打過董翠的人,我說不知道是誰撕的,她說是董翠自己撕的,董翠後悔寫了『決裂書』。」
董翠的「幫教筆記」中記載:董翠到女監8天來,獄警和幫教們一直給她「做思想工作」。
那麼,是什麼導致了董翠最後的災難呢?
一個當時在場的人見證,3月18日晚上,幫教李小兵向田鳳清匯報:「董翠心裡還是信神,她說她的師父是主佛。」就因這一句話,當時田鳳清就說,看來要加大轉化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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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據女監內部人士透露:董翠被送到遣送處醫院後,女監與醫院發生過摩擦,因為女監要求醫院出具經搶救無效的死亡證明,被醫院拒絕。女監極力週旋,最後醫院還是協助女監做出證明,出示了診斷紀錄、治療方案等,使董翠的死亡看起來正常。
董翠的母親19號連夜趕到醫院,看到屍體青一塊、紫一塊,雙腿胖腫,膝蓋以下滿是紫色瘀血,於是請求北京法律醫療鑑定中心驗屍。4月14日化驗結果顯示,董翠的右肩處骨頭和肌肉支離,身上有傷痕。
面對化驗結果,女監承認「應負一定責任」,他們給董翠父母報銷了在北京的吃住費、醫療費(父親有糖尿病),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同時有何雲、嚴春玲等4名獄警每天給其父母做「思想工作」,在壓力下,董翠父母最後只好接受現實,拿了一些錢,無奈離京。
離京前,女監給其父母規定了「三不准」:
1.不准受當地法輪功學員「煽動」,不要接觸任何法輪功學員;
2.不准向外透露、聲張、宣講有關部門所給的「家屬安慰費」;
3.不准反悔再上訴,此事已到此結束。
女監當時準備了三套方案,以備檢察院的調查,最後,採取了最有利於穩定監獄大局的方案:由席學會等獄警證明,董翠的「轉化」工作是由獄警做的,董翠身上的傷是她「自傷自殘」的結果,董翠最後屍檢結果是肺血栓。
田鳳清、席學會又召集李小兵、靳衛紅等人重新做了幫教紀錄,寫完後,又做了兩次修改,並且故意將嶄新的筆記本弄舊了。
董翠3月19日死亡,5月17日才火化,兩個月期間,檢察院來女監調查,向李小兵靳衛紅等了解情況。她們在此之前被反覆叮囑口徑一致:「不知董翠已經死亡的事情,只是聽說董翠在19日前有過焦慮、不安等的情況,想自殺。」
有犯人的幫教紀錄、有獄警關於董翠「自傷自殘」的證詞、更有權威部門的驗屍報告:董翠「正常死亡」,死於肺血栓。2003年底,女監對外播報:連續多年無重大安全事故。
很長一段時間,三分監區的放風給取消了,不知道內情的犯人都很奇怪,發生了什麼?
2004年,董翠的一個老鄉在「接見」時,與家屬提到了董翠,被監聽獄警認為「洩露監管機密」,於是整個三分監區開始嚴管,嚴格執行三人互監小組行動制,兩個人在監舍裡都不准低聲聊天,如果說話不能被第三個人聽見,就算違規違紀。一個犯人還記得,當時女監還發放了服刑人員權益調查卡,讓犯人填寫後把卡寄回給家裡,「一個小卡片,上面有很多表格,打勾或劃叉,我們都在女監『無打罵犯人』一欄上劃勾了,誰敢說真話啊。」
四
1999年前的北京女監,經費緊張,連獄警的辦公用紙筆都很虧缺,監獄裡等級森然,按常規晉級非常難。
1999年以後,監獄接收了大量法輪功學員,教育轉化法輪功成為女監的主要任務,「轉化率」成為衡量「業績」的硬性指標。監管局領導、監獄領導與獄警的晉陞都與「轉化率」直接掛鉤。北京監管局副局長高建國多次召開動員表彰大會,以物質獎勵、晉級升職等辦法,調動獄警的積極性,還組織獄警出去旅遊、開會,交流「轉化」的經驗。
監管局大部分獎項,都是由參與「轉化」的獄警獲得,當時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小獄警,只要轉化3個「法輪功」,就能升為中隊長,這讓勞動隊的獄警非常羨慕:「不用起早貪黑地帶工,沒有生產任務,整天唱歌跳舞打太極,還出去旅遊!」而且,關押法輪功學員的監區還能夠拿到上面撥發的專項經費,可以購置錄影機、光盤書籍等「教育轉化」資料。
對法輪功隊的獄警來說,「轉化」工作並不容易,因為北京監獄管理局有規定:「轉化」過程中不許違法違紀,不許出現外傷或死亡,不能對監獄有負面影響。當時負責女監轉化的副監獄長周英曾對獄警暗示:「得懂得打法律的擦邊球」,「別讓人抓個現形兒」。獄警要想盡各種方法,才能讓法輪功學員簽下「四書」,只有拿到所謂的「四書」,才可以上報「轉化」。
所謂的「四書」即「認罪悔罪書」、「決裂書」、「保證書」、「揭批書」。「決裂書」要求表明徹底與法輪功決裂;「揭批書」要求揭發批判法輪功;「認罪悔罪書」要求表明承認犯罪並悔過;「保證書」是保證以後不再修煉法輪功。
於是,沒有外傷痕跡而又能使人痛不欲生的辦法被「發明」出來,統稱為「教育轉化」方法。
「熬鷹」,是女監當時主要的「教育轉化」方法,原意是不讓鷹睡覺,熬著它,經過長達五至六天不讓眨眼的折磨,使鷹極度困乏然後對熬它的人就唯命是從。據美國精神科學研究成果表明,五到十天沒有睡眠,人就會產生幻覺,無法正確思考,有人會進入一種精神錯亂的狀態,對環境陌生,有不真實感,大腦會喪失功能,變得不理性,十天、半個月不讓睡覺,就可以動搖意志,模糊神智,使人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成為自己的「我」,可導致人否定自己的理想,並簽署違背個人信念的聲明。也就是說,使用「熬鷹」方法,不讓人看到外傷痕跡就能引發大腦功能的紊亂,神智不清,不用嚴刑拷打,就能摧毀人的意志,即使熬得精神崩潰,外表也看不出來。
強制長時間「雙盤」,可以使人疼痛難耐,心神難安,能使人迅速達到痛苦極限而精神崩潰。老女監主要也使用這種方法「教育轉化」,還有「理論」依據:「根據中國古代對盤腿通脈的解釋,這種方法絕不會有傷筋斷骨的危險。」
幫教李小兵說「抻抻筋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雙盤打坐有助於頭腦清醒」,可以「煉忍的功夫」。李小兵對董翠說,「你不是要堅持修煉嗎?想修煉就要接受考驗,把腿盤上」,「捆綁雙腿,是為了不讓把腿掉下來」,她還說,「董翠,這不是體罰虐待,是幫助你修煉,考驗你的盤腿能力。」
「一旦給捆上,什麼時候上廁所就得他們(指幫教)說了算了。」有過被「雙盤打坐」捆綁的經歷的人回憶:「有一次席學會還買來醫院給病人用的便盆,讓幫教抬著人當眾便溺。」
女監獄警在做「轉化」時,往往安排一個懂醫的犯人做幫教,隨時量血壓摸脈搏,比如,李小兵就很會號脈。
幫教們還研究出:迎面骨最硬,不容易骨折,使勁踢有痛感,但不會傷及大腦、心臟,但他們沒想到,用「踢迎面骨」這個方法對董翠,「過程中沒有把握好」,最後是「意外造成了董翠的死亡」。董翠的死亡,在女監不過是個「意外事故」。
董翠事件的直接責任人席學會,曾經是局級青年崗位能手,很多犯人回想起她,都記得她是「一個非常有抱負的年輕獄警,積極向上,躊躇滿志,而且工作非常認真能幹」。董翠死後,她一度沮喪,曾對比較親近的犯人表示,自己「太倒霉了」,不久她就離開女監,調到了大興的大紅門司法所,「家裡有人才能調去呢,她丈夫在監管局工作。」「那時候小獄警都想到司法所,女監的小獄警,臉色沒有好的,總值夜班!」「只有中隊長大隊長夜班可以睡覺。」
犯人靳紅衛,2004年被批准節日回家度假,這是女監對「改造表現好」的犯人的特殊優待,一個監區也只有一個名額。靳紅衛是南開大學畢業的,因經濟問題被判了12年,減刑幾乎過半,是女監減刑最快的「勞動改造積極分子」,多次獲得監管局嘉獎。
犯人李小兵,2004年其父親去世,女監批准她回河北老家奔喪,這種優待在當時可謂絕無僅有。
被「內部處理」的是田鳳清,她曾是女監的「勞動模範」,女監領導評價她「有手腕、有魄力,膽子大」。五十多歲的她後來降成了一個普通科員,在獄警食堂工作,後來獄警還看見過她在女監院子裡看管環衛工人淘大糞。
「我錯了」,田鳳清曾和一位法輪功學員哭訴:「自己內心非常痛苦」,而且「現在信佛了,連蔥花都不吃」。
周英,當年一直主抓「法輪功轉化」的監獄長,後來身體不好,長期病休。
五
董翠在老女監一共待了8天,每天都住在心理諮詢室,最後也死在諮詢室。
心理諮詢作為監獄管理的人性化措施,據稱以緩解犯人的心理壓力、解決精神痛苦、平安服刑為目的,廣泛推行於中國的監獄。最早實現心理諮詢獄警持證上崗的,就是北京女監,每個監區都配備一個諮詢室及一個諮詢員。
在女監,堅定信仰的法輪功學員被妖魔化,長期不轉化被說成「頑固,偏執」;因為不轉化就不能接見家人,會被說成「自私」、「沒有親情」;揭露女監的非法酷刑、寫控告信,會被說成「心理陰暗」,總之,只要不認罪轉化,就是「有人格缺陷」、「精神不正常」,需要被「矯治疏導」,所以,讓法輪功學員住在諮詢室,經常就成為「教育轉化」的手段。
2004年,耗資5千多萬元的北京新女監投入使用,所有房間都有監控,「連警察辦公室都有監控」,這使獄警吳蕾非常不滿,她曾對幫教犯人說:「太不方便了,新女監諮詢室裡的監控,監管局都能看見,而且牆壁太薄,如果在裡面做『轉化』,外面就能聽到喊叫,太不好做工作了。」
吳蕾是大學生,老女監三區的心理諮詢員,她與田鳳清研究出所謂心理學的「轉化」方法:在牆上地上寫滿誹謗侮辱法輪功師父及大法的話,強拉學員去踩踏,甚至把字寫在學員的鞋底、身上,或寫在紙上強行塞進學員身體裡,稱之為「脫敏轉化」,她寫的關於「心理矯治」法輪功學員的論文,在監獄內部刊物上被稱為「科研成果」。
「突出了人文化特點」的新女監諮詢室,布置溫馨,犯人據稱可以坐在寬大的奶白色沙發上與獄警交談。牆上掛著裝飾畫和塑料綠葉,茶几上擺著時尚的絹花。
新女監「漂亮得簡直就像大學校園」,但法輪功學員仍然在諮詢室被酷刑毆打、肆意侮辱。
2004年趙秀環在諮詢室被「劈叉」,導致腰部受損、腿部傷殘、尿血;另一位北京醫科大學碩士虞培玲,2005年因為拒寫「保證」、「認罪書」,被肆意打罵侮辱、被剝奪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致使臀部潰爛、大腿瘀血腫脹、精神恍惚,又被誣為癔病;她拒絕去「心理諮詢室」,最後還是被強行拖到裡面「接受矯治」……
原來封閉陰暗的老女監,現在成為女監舊址,作為新舊女監的對比,也在監獄開放日允許外界參觀了。老女監的浴室,早就夷為平地,不遠處,原來的監獄崗樓還在,經過重新粉刷,哨兵還在上面持槍站崗。
新的生產車間蓋在了附近,更名為「習藝車間」。當年的大部分犯人都已出監,現在去車間幹活的犯人,已經沒有人知道,車間對面的一片草坪,就是過去的老女監浴室,13年前,裡面發生過一樁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