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角落（上）亞洲難民奔泰國 尋求庇護者近3年暴增

編者按：敘利亞的難民潮不斷湧入歐洲，難民的人權問題也引起國際關注。事實上，除了歐洲之外，泰國難民的人權議題長期受到忽略。本報特派記者蕭軒赴泰國採訪各相關團體，並於今日起分上、中、下集刊出人權角落系列報導。

 

在西方，聖經中講，神依照自己的形象造了人；在東方，女神女媧造人、補天。長久以來，人們敬天信神，與自然和其他人之間，和平共處了好幾個世紀。然而，近年卻頻頻發生天災人禍。國際難民的問題，讓人權、道德和普世價值等議題，堂堂正正地占據新聞版面；所有人也都開始思考，該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 

9月初，土耳其出現了令人心碎的畫面，3歲的敘利亞小難民艾蘭伏屍海灘，在他身後，還有26萬名因戰火橫跨地中海逃亡的難民。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United Nations High Commissioner for Refugees, UNHCR）的統計，截至2014年，全世界有5,950萬名難民被迫流離失所或被暴力侵犯。這個數字，幾乎等同1945年二戰結束時的歐洲難民人數。

歐盟主席榮科（Jean-Claude Juncker）在9日的歐洲議會中表示，「歐洲人不應忘記，在歐洲這塊土地上，幾乎每個人都曾經是難民。」二戰後，有6千萬歐洲人成為難民。

令人震驚的是，即使在非戰爭的平和時期，仍有大量人民被迫害致死。根據《華盛頓郵報》記者邵德廉的長篇調查和研究推算，中共自1949年建政以來，造成至少8千萬人非正常死亡。

然而，還有許許多多的「隱形難民」不在統計內，他們留在原鄉飽受迫害。與台灣最關係密切，莫過於中共暴政統治下，被踐踏人權、迫害致死的中國百姓。 

這些人是維權律師、上訪民眾、維族人、藏族人、宗教人士或一般的平民百姓。其中，中共最令人髮指的惡行，是對法輪功學員長達16年的邪惡迫害，包括大規模的酷刑、虐殺和活摘器官。

泰國難民的困境

在亞洲地區，有機會逃離死亡威脅的難民，多數選擇向泰國尋求庇護。除了地緣因素，更重要的是，泰國曼谷有聯合國難民署設立的辦事處。光是曼谷市區，就有約1,700名申難成功和7千名等待回覆的尋求庇護者，而在邊境則有11萬越南難民和9個難民營。

過去3年，向泰國尋求庇護的人數量遽增。這些人群來自40多個國家，說超過40種不同的語言。但是，翻譯人員短缺和逃難者的殘酷遭遇，都使難民被接往第三國的作業時間不斷延長。 

「我們必須詢問很細節的問題，也必須一一查證，」聯合國難民署曼谷辦事處發言人陳蔚云表示，難民身分的確認程序非常重要，因為這將影響其他國家政府對難民的信任。 

「但是，許多尋求庇護者經歷非常恐怖的事，他們身心受創，很難敞開心扉，他們甚至擔心自己如果『說錯話』，機會就沒了。」陳蔚云說，另一方面，難民署也必須提防有心人士的造假，這些查證都需要時間。 

在等待的期間，長則數年。尋求庇護者若因此護照逾期或打工被抓到，泰國移民警察就有權利將尋求庇護者關押至移民拘留所（Immigration Detention Centre, IDC）。

「因為泰國沒有簽署1951年的《聯合國難民公約》，」陳蔚云說，泰國法律沒有明確區分「難民」與「移民」的不同，「意思是，即使你有聯合國的保護信，當局還是有可能把這些人逮捕、拘留在IDC。」

不適人居的移民拘留所

泰國移民拘留所（IDC）的目的是為「暫時」留置難民，設備簡陋，幾乎不提供正常的生活條件。難民來自不同國家、民族也說不同語言，大約200名左右的混合人群，全部關押在一間60坪的房間。

IDC裡的空氣渾濁、悶熱，沒有陽光照射，2~3天才能在較為空曠的室內操場散步，睡覺時人擠人、腳不能伸直，盥洗、洗餐具和上廁所，都用同一個池子的水，水質當然是不乾淨的。

被關押的難民表示，IDC提供的食物很少，口味是辣的，如果吃不飽要另外向單位人員購買；如果生病，沒有錢，也無法看醫生。

官方承認，IDC的環境確實侵害了難民的人權，尤其在缺乏醫療照顧、拆散家庭，以及過度擁擠造成難民的情緒崩潰和暴力行為方面。

曾經有大量湧入的羅興亞難民，在不只一處IDC發生缺乏妥善照顧而死亡的案例；過度擁擠使人產生巨大壓力，難民也會破壞拘留所或毆打單位人員；而難民的人數眾多，也導致不同家庭面臨被拆散的局面。

在IDC這種不適合人居住的地方，不時傳出難民精神異常、流血事件、生病或死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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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忽視難民 泰人權委員會盼國際關注

2008年，依據泰國《憲法》而成立的福利組織——泰國人權委員會（National Human Rights Commission of Thailand, NHRC）由7名委員和100位組織員工組成。

6年來，委員會為泰國人權的推動工作奔走，他們主要的三項任務是：調查國家是否侵犯人權、向政府提出改善建議或請求法院要求政府做出改善，以及提升人民的人權素養。

泰國人權委員會委員 Niran Pitkwatchara 表示，人權委員會僅扮演監督政府的角色，沒有執行權，「政府或其他單位則有權力不依據我們的建議，這也是我們目前遇到的最大挑戰。」

雖然曾就兒童與青年的學習問題、土地問題、礦場和工廠問題等，向行政法院上訴，但是，Niran說，目前在IDC方面還沒有上訴的案例。

泰國政府沒有承諾難民條款，移民警察隸屬國家警察單位，因此，移民警察會根據《移民法》，將「違法入境」的難民（如羅興亞人或維吾爾族人）以影響國家社會安穩為由，將之逮捕、關押，然後遣返。

「這是侵犯人權的。」Niran嚴正說道，泰國簽署了國際人權宣言，但泰國的法律卻不太根據人權，「泰國《憲法》、國際法或委員會去簽署的條款都有說明，政府卻不遵守，這是泰國內部的問題。」

其實，不只在泰國，Niran指出，整個東南亞的開發中國家，如緬甸、寮國、柬埔寨等，都有不依人權執法的情況，「這部分跟台灣是不一樣的。」Niran認為，政府的集權和過度膨脹的愛國主義（排外思想），恐視難民為社會穩定的潛在威脅，而不從現有問題思考解決辦法。

如何改善？如何幫助？ 

為了改善泰國的人權處境，人權委員會與聯合國、聯合國難民署等國際人權組織聯繫，並在泰國發生人權爭議時，訪問各單位的意見並直接遞交給泰國政府，希望對泰國政府產生督促作用。

此外，Niran也大力肯定媒體的報導和曝光。他說，媒體的作用非常大，尤其是公正客觀的媒體，具備提供政府和社會各群體知識與訊息的功能，藉此讓人了解，重視人權能提升公平性、讓世界更和平。

「也讓政府和管理單位了解，人權委員會的考量依據是人權和人民的利益，也唯有人民獲得最大利益，國家也才會有最大利益。」

Niran說，藉由即時傳播，例如將羅興亞人的影像放到網路上，「只要一秒鐘就能讓全世界關注」，幾秒鐘就能讓各國做出回應，泰國政府也能因此自省，政策到底正不正確、有沒有符合人權的世界趨勢。

長期為泰國尋求避難者提供法律扶助的泰國人權律師Lek Phromlak說，經驗得知，各人權機構確實存在人力短缺問題。

 

個案向聯合國難民署申難進程，依照不同處境會有不同的先後順序，如處於危險中的兒童和婦女、酷刑受害者或遣返即面臨生命危險的人，可獲得優先處理。

Lek強調，如果媒體大量曝光難民的處境，就能提升他們的被重視性，即使不斷湧入新的難民將使一些進程被延後，申難進程也可以因此加速，獲得人權改善。

自2014年8月被關押在IDC的法輪功學員何欣，9日和她14歲的兒子終於坐上飛往美國費城的班機，離開了泰國。目前已知，另外至少4名被關押在IDC的法輪功學員，也和第三國移民官員談話，官員表示，願意盡量下個月安排讓學員得到機票，但確切時間還要看具體情況而定。

泰國現在仍有大量難民被關押在不適合人居住的IDC，Lek呼籲，若要改善這些尋求庇護者的人權，就必須讓聯合國等國際人權組織知道真實的情況。她也對所有正在為人權努力的人們致意，「為人權奔波是一件正確的事，要堅持下去！上天看得到，善心一定會有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