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光

在一個只有月光、沒有燈光的街道上，我自個兒閒逛，沿途杳無人煙‧‧‧‧‧‧當煙霧瀰漫之際，街道頓時消失了，什麼也看不見。這個世界除了黑幕，什麼也沒有‧‧‧‧‧‧

2009年的初夏，我再次臥病在床，反覆睡覺自然夜長夢多。上述景象就是夢中的一幕，雖然夢境乍似在一瞬間結束，但徹頭徹尾的黑暗卻使我永記在心。

早年細讀《我們最幸福：北韓人民的真實生活》一書，觸動了我當年漆黑的回憶，全因書中的某些情節確實引人嘩然。例如：船員高聲歌頌金日成平息了狂風暴雨！那麼，金日成和神有何分別？上世紀90年代，社會主義政權逐漸瓦解，北韓自此失去廉價的燃油與原料，計畫經濟亦逐漸失效，沒多久連電力也中斷了。根據當時的衛星圖片，北韓各處甚至首都平壤都陷入絕對的幽暗‧‧‧‧‧‧

光明，從來不是必然的。在《我發現了》一書中，愛倫．坡認為，星空暗淡無光是由於遙遠的恆星之光還沒有到達地球。要天空一片光芒萬丈，尚需多等數百億年。在資本主義社會，只需按個開關，頃刻間光芒便垂手可得，何須等待百億年？諷刺的是，北韓百姓在一燭難求的時候，世界的其他角落卻陷入光害之中。

對於日以繼夜都擁抱「光」的我們，失去光明自然會感到畏懼、失去安全感，但視覺上的黑暗遠遠不及精神上的黑暗。就如同一個悲慘世界，一個從北韓勞改營逃脫的人，告知世人何謂「沒有愛出現過的角落」，那個地方，只有殺生與被殺、背叛與被背叛、告密與被告密、飢餓、恐懼、精神折磨‧‧‧‧‧‧人性的最黑暗面，莫過於此。

光明，本是一直存在。即使在最黑暗的草原，仰望天際，總會有月光的伴隨；就算在最黑暗的森林，俯瞰大地，亦會有蟲光的蹤跡。在天地之間，更有一種光，無需按鈕，無需等待，無處不在，只需用心感受，就能垂手可得，那正是「愛」。

「愛」使人學會「感恩」、懂得「珍惜」，是至善的幸福光環。對於每天汲汲營營的我們，縱然生活緊迫得令人沮喪，也毋忘將心中的「愛」化成燭光，燃點開來，喚醒仍然沉睡在黑暗中的人。◇